家是个学习不做人生逃兵的好地方

作为基督徒,我们似乎没有永远飞翔的理由。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们又能逃到哪儿去呢?一个功课如果没有学会,我们不论逃到哪儿,神仍然会找机会让我们继续学习,直到,我们愿意停泊在他的港湾,完全地顺服。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很多事情都让我们想一走了之。情绪如六月的天气那般变化无常的妈妈总让你很小就有离家出走的想法。中学时代,碰上不喜欢的老师,又让你总想从他或她的课堂上溜走。上班后,遇上连三险都不给你上更别提给你加薪的老板,又让你动不动就想炒老板鱿鱼,拎包走人。谈恋爱时,和女朋友或男朋友三天一小吵,一月一大吵,又让你总是冒出“劳燕分飞”的念头。

我们之所以总会有逃跑的想法,是因为周围的环境太不合我们的心意了,而且与我们打交道的人,他们的脾气、秉性、处事方式甚或世界观与我们的差异太大了。我们总是想一走了之,看能否走到一个与我们“意气相投”的环境和群体当中。但是,这个世界并不是单单为我们某一个人所创造的,而这个世界上也没有完全一样的事物。正因如此,我们似乎永远也找不到那个完全合我们心意的地方,但我们却宁愿不停地离开,不停地碰壁,也不愿在那个看谁都不顺眼的地方呆着。我们如四月份的天空中所飘荡的飞絮,在喧嚣的尘土之上,飞来飞去,从这个职场飘向另一个职场,从这个温柔乡飞向那个温柔乡。我们不愿扎根,因为觉得那片土地太脏了。我们宁愿飞翔,一直到死,就像王家卫电影《阿飞正传》里的那只“无脚之鸟”。

但是,作为基督徒,我们似乎没有永远飞翔的理由。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们又能逃到哪儿去呢?一个功课如果没有学会,我们不论逃到哪儿,神仍然会找机会让我们继续去学习那个功课,直到有一天,我们愿意停泊在他的港湾,完全地顺服。

最近,因为碰上了一点不顺心的小事情,又让我产生了逃跑的念头。但是心中很清楚,这只是内心对环境的一种本能的条件反射。“走人”是根本解决不了问题的。凑巧的是,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我正好在编辑切斯特顿的《异教徒》一书,里面的一篇文字,虽然是论家庭的,但似乎就是神借作者对着我的处境说话。

在那篇文章里,切斯特顿让我看到,差异就是人之为人的特性,而差异于人是有益的。虽然这篇文字主要是说家庭的,但我觉得他的说法其实可以适用于很多地方。切斯特顿认为,家庭中的每个成员都有其不同的脾气、梦想,而这构成了这个世界的丰富多彩。用他的话来说,“迈入家庭时,我们迈入了一个童话。”回避差异,只会让我们进入一个更狭隘的世界,只会让我们对人类的认识变得更加片面,更加浅薄。

看着切斯特顿那诙谐幽默的文字,我不禁感慨万千。感叹我们的神真是让万事互相效力的神。他总是不经意地借着我们身边那些很普通的人和事向我们的内心来说话。

不闲扯了,摘录切斯特顿的几段话放在下面,让我们来进入他那妙趣横生的文字世界吧!

家庭这个机构应该受到称赞,其原因与国家这个机构或城市这个机构应该受到称赞一样。一个人生活在家庭中是件好事,其原因与一个人被围困在城市中是件好事一样。一个人生活在家庭中是件好事,正如一个人被大雪围困在大街上是件美丽开心的事情一样。它们都促使他意识到生活不是外来的东西,而是内在的东西。最重要的是,它们都强调了一个事实,那就是:真正刺激、令人神往的生活是一个不管我们是否存在,它自身都必然存在的东西。现代那些或多或少公开表明家庭是个不好机构的作家,一般都停留在用非常尖刻、怨恨或伤感的方式表明家庭也许不是始终合意上。家庭是一个好的机构当然是因为它不合意。家庭于人有益正是因为它包含着许多分歧和差异。正如感伤主义者所说,家庭就像一个小王国,像大多数其他的小王国一样,通常处于一种类似无政府主义的状态。正因为哥哥乔治对我们在宗教问题上所持的异议不感兴趣,只对特罗卡德罗(Trocadero)餐馆感兴趣,家庭才具有联邦的某些令人振奋的性质。正因为亨利叔叔不赞成妹妹撒拉想当演员的志向,家庭才像人类。反对家庭的人,无论出于何种原因,都只是在反对人类。伊丽莎白姑姑不讲道理,就像人类一样;爸爸好激动,就像人类一样;最小的弟弟爱玩恶作剧,就像人类一样;爷爷糊涂,就像这个世界一样;他年纪大了,就像这个世界一样。

那些希望跳出这一切的人,不论对、错,绝对都是希望踏入一个狭隘的世界。他们对家庭的规模和差异性感到惊慌和恐惧。撒拉希望发现一个完全由个人的戏剧演出组成的世界;乔治希望将特罗卡德罗餐馆看作宇宙。我绝对不会说,对个人而言,遁入这种狭隘的生活可能不对,正如我不会这样说遁入修道院一样。但我确实要说,任何倾向于使那些人产生以下奇怪的错误认识的东西都是不好的、矫揉造作的。那个错误认识就是:认为他们踏入的是一个比自己的世界确实要大、要丰富多彩的世界。一个人要想检验自己是否乐意遇到普通的人类,最好的办法就是顺着烟囱随意爬入一户人家,尽可能与那家人友好相处。这基本上就是我们每个人出生那天所做的事。

这正是家庭独特的、令人起敬的浪漫之处。它浪漫是因为它是一件碰运气的事;它浪漫是因为它是反对者所称呼它的一切;它浪漫是因为它是随意决定的;它浪漫是因为它就在那里。只要团体是理性地选择组成的,它们就难免有某种特殊的或派别的意味。只有当团体是非理性地选择组成时,你面对的才是人。冒险的因素开始存在,因为就本质而言,冒险就是发生在我们身上的事情,是它选择了我们,而不是我们选择了它。坠入情网常常被认为是最美妙的冒险、最美妙的浪漫机遇。就其含有某种外在于我们的东西——某种欢快的命中注定的东西——而言,这样认为是非常正确的。爱情确实摄住了我们,改变了我们,折磨着我们,以类似音乐那样难以承受的美丽使我们心碎。但是,只要我们认定自己会坠入情网,只要我们在某种意义上随时准备坠入情网,在某种意义上随时准备跃入情网,只要我们在某种程度上选择,在某种程度上判断,坠入情网就根本不是真正的浪漫、真正的冒险。在这个意义上,最美妙的冒险不是坠入情网,而是出生。出生之时,我们确实突然踏入了一个美妙的、令人惊诧的罗网,我们确实看见了某个以前做梦也不曾梦到的东西。我们的父母确实像丛林中的土匪那样,埋伏在那里,朝我们扑过来。叔叔令我们惊讶,姑姑(用我们常用的那个美妙的词语来说)对我们而言是晴天霹雳。当我们通过降生迈入一个家庭时,我们确实迈入了一个不可预测的世界,一个有着自己奇怪法则的世界,一个没有我们照样运转的世界,一个不是我们创造的世界。换句话说,迈入家庭时,我们迈入了一个童话。

摘自切斯特顿《异教徒》第14章 “论某些现代作家及家庭这一机构 ”,汪咏梅译

原标题:不做人生的逃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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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esday, 2015, February 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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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ursday, 2015, January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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