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师外遇之后

被曝婚外情的美国名牧麦哥登，真实分享自己也曾面临要自我防卫、厚颜无耻还是顽抗到底的选择。私下认罪是追求廉价的恩典，如果人人默祷“上帝对不起”然后为所欲为，犯罪者和受害者凭什么知道有真诚的痛悔和内心的改变？作者在痛苦中亲历生命重建的十项原则。

 

编者按：麦哥登（ Gordon McDonald ）曾担任美国学生福音团契总干事、麻省列克星顿市恩典堂牧师，畅销书作家、著名灵修讲员，被视为美国福音派杰出领袖之一。1984年他在事奉高峰期被人揭发有婚外情。跌倒后，他私下主动向一小群属灵伙伴认罪，并且让自己向他们负责；后来谣言四起，1987年6月，麦哥登公开承认自己的失败，并且辞去所有服事。在重建小组的监督下，他用一年时间自我放逐，努力恢复与上帝与妻子和家人的关系。后来他恢复事奉，被重新按立为牧师，先后在几间教会牧会，并担任世界救济会主席、《领导杂志》总顾问编辑，著书十余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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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个世界破碎了的人，因为多年前我毁掉婚姻的盟誓。余下的日子我耿耿于怀，因为自己令妻儿、朋友和其他一直信任我的人满怀愁绪。

 

《从破碎到更新》这本书见证我和嘉莉崎岖的婚姻路，我要分享我们的关系不但幸免于完全破裂，而且已额外花了许多力量在往后日子重建破碎的世界。我们的重建过程，远在我的犯罪和失败被公开前就已开始，主要集中在悔改、宽恕、感恩的行动，以及选择新的实践方向。这过程给予我们代价高昂却历久弥坚的爱。

 

这本书不是一部讲述不良行为的自传，也不是一个有关自怜自辩的研究。本书的前提是人如果做了错事，必须在上帝面前老老实实，坦白承认自己的责任和义务。除非读者首先明白这个原则，否则本书所讲的不会有意义。

 

当我讲到一个人在某些环境里较易行为不当，不希望读者以为我在归咎于环境，而是正如路易斯所讲，如果我能够提供一些意见，让人知道医院里情况怎样，那我就必须回忆那些诱使人作出不道德抉择的普遍情况。

 

这书是我写得最艰难的一本，有时好像有邪恶力量阻挠我写到上帝重建的恩典。我写下这些内容，是因为我意识到与那些世界破碎的人的关系。他们许多人都给我写信，有些人打电话给我，还有少部分人登门造访。他们不断问类似的问题：我的世界可以重建吗？我是否一文不值？我还有用吗？做错事之后还有生路吗？ 我的答案是肯定的，这就是恩典的意义。

 

这奇妙、宽恕和医治的恩典表明一切都可以变成新的，而我就是希望讲及上帝和其他人给我的恩典。

 

在最稳妥的地方跌倒

 

多年前，我在一所大学的毕业典礼上演讲。典礼还未开始时，一位校董跟我一起坐在校长室里。我们素末谋面，所以互相发问，增加彼此的了解。这位新朋友突然问了我一个奇怪的问题，从那时起，我把那个问题想过许多遍。

 

他问我：“如果撒旦要攻击你，你认为他会怎么办？”我答道：“我无法肯定。我想他会从各方面下手，不过我知道有一方面他无法得逞。”“哪方面？”“他在我的夫妻关系方面一定拿我没办法，因为我肯定自己在这方面是最强的。”

 

那次谈话的数年后，我的世界破碎得要命。一连串看似无害的选择变得具有摧毁性，而且都是我的错。一次又一次的选择，一次比一次来得轻易，一次比一次愚昧。然后我的世界就破碎了——就在我曾预计很稳妥的一方面，而且我的世界还需要重建。 

 

当一个人行为不良的消息已广泛流传时，可能会严重损害当事人的声誉，他怎样不情愿也会失去公信力，被要求放弃领导的公职。他又会失去一些朋友，因为朋友感到受伤害或遭出卖，觉得还是远离他为妙。还有其他的痛苦，就是流言满天飞，以及别人觉得可以在任何论坛上完全自由讨论并分析那不良行为。

 

我的犯罪行为导致我的世界破碎时，嘉莉和我愿意思量一位牧养顾问摆在我们面前的一个重要问题。他说：你要纠缠于从这个破碎世界遭遇的痛苦，抗拒它，还是容让痛苦成为一个环境，使上帝能对你清楚说明衪认为最重要的事呢？选择权就在你手上。

 

我俩也要作个选择。 我是一个世界破碎的人，身负自食其果的创伤：嘉莉是我那导致世界破碎的连串选择的无辜受害者。我们会强忍犯罪的余波引致的痛苦，还是容让痛苦成为重建过程的一部分呢？这不是一次过的抉择。

 

随看日子流逝，我们重复又重复的作出这抉择。许许多多的情形都能使伤痛重现，而每一次我们又要再作这抉择。我们会强忍痛苦，抑或让痛苦成为上帝说话的环境？通常我们都选择后者，而每当我们逐渐倾向前者，就有些事情发生,提醒我们还有更好的路。

 

不要只说“上帝对不起”，然后为所欲为

 

假如我不是有过世界破碎的遭遇，就不会撰写这样的书。涌上我心头的，是我开始了解自己、也就是自行醒悟的时刻。自行醒悟就像《路加福音》里浪子的经历一样，人首先会意识到事态越来越不合意，总是出乎意料。这情况可称为极度的“心灵疼痛”。

 

浪子也许曾想过自己面对的逆境是应付得来的，所受的伤害和损失就算不能补偿，也最少能够隐瞒。可是，他最终不可能这样，而许多人就算企图这样，也通常不可能。然后我们得到以下结论，知道自己的判断和选择曾经严重失误。我们往往觉得所托非人，资源处理不当，选择了错误的路。

 

在猪棚内的浪子明白了，开始懊悔自己确曾那样，所以自己的问题自己的疼痛必须审视和处理。然而，他继续醒悟下去。谁要为这个抉择负责？是我？是其他人？还是时不我与？这往往是醒悟过程的十字路口。

 

如果浪子选择归咎于别人，他可能注定面临新一轮的世界破碎，令情况更加糟糕。决不能这样！浪子必须自己认罪，承认自己要为抉择负责。清洗内心往往是一个痛苦的历程，因我们要在上帝面前承认自己的罪行和责任。可以说，站在祂面前令我们没有借口，必须痛悔自己曾经犯错。这是个艰难的时刻，也许是人最困苦的状态。

 

圣经用悔改一词来形容这种行动。悔改是个相当惊人的词语，是彻头彻尾改变的行动！现在的基督教倾向把信仰私有化，又把认罪归入犯罪者单独跟上帝之间的事，这意味着失去了认罪该有的问责性，以及能建立人的新方向。

 

人人都可以向上帝默祷，只说“上帝啊，对不起”，然后为所欲为。如果事情都是私下解决，那么犯罪者和受害者凭什么知道有真诚的痛悔和内心的改变？这模糊的过程往往使人不知不觉地追求廉价恩典。

 

跟随主的人，在人生里需要一个时刻，把那些冒犯上帝和教会的事和盘托出，然后听到别人说：“你因耶稣的名得蒙宽恕。”

 

最后，世界破碎的人必须开始圣经所讲的回转。回转就是重建，其中一些部分可以自行完成，但是最后一部分必须依靠他人去完成。回转就是面对世界破碎遭遇里自己做成的伤害，探求怎样弥补。 

 

回转是基督徒群体里独有的行动。归根结底，这不是世界破碎的人所能要求甚至赚取回来的，它必须是上帝甘愿施予，正如祂曾甘愿向愿意接受的人施恩。

 

要自我防卫，厚颜无耻或顽抗到底？

 

我的世界破碎时，经历三个痛苦阶段。第一阶段就是我心灵深处醒悟到自己做过的事。这种心灵的苦恼实在无法形容，因我知道自己得罪上帝，叫祂失望，又违背自己的忠诚，对真心爱护关怀的人不忠。

 

人的一生有些很破碎的时刻，死看来是得以解脱的经验。像其他世界破碎的人一样，我这个阶段延续了很长一段时间，就是隐怀秘密，希冀能把一切后果藏在内在生命里。

 

第二阶段的开始，就是我终于认为苦恼的内在生命必须向妻子嘉莉和几个信赖的灵性顾问敞开。

 

好消息是他们分担我因所做的事而得的忧伤，坏消息就是我伤害了这些一直完全信任我的人。有一段时间他们屏息以待，想知道怎样响应我告诉他们的事。 在每个情况里，他们最终的反应是极大的恩惠，展开他们原谅我的过程。

 

嘉莉花了大半年时间，就着恩典和饶恕这课题研读圣经和所能找到的基督教书刊。当我敞开内心的黑暗面披露秘密时，她知道她的研读过程不单是学术或神学的锻炼。在那一年的研读里，她在论文和内心累积的材料很快就能好好实践。

 

那并不是兴高采烈或自然而然的实践。有时过程很艰难，因我们的生活有频密的公开活动，然而这个过程一直进行。我俩展开一段施恩和接受恩典的关系，终于发现我们的婚姻关系稳固得很，能承受严重伤害的震荡。

 

那些最重要的朋友——我们称他们为救急扶危的天使，他们一直与我们并肩同行，协助我们进行重建过程。儿女和女婿得悉我的事之后，他们的支持和鼓舞加给我们意想不到的力量。

 

许多个月之后，世界破碎经历的第三阶段就来临了。那个秘密，就是我们一直希望疏解的往事，在教会圈子里流传开来。嘉莉、我和那些“天使”，早已预计那时刻可能会来临，纵使我们万分不愿看到。如果那时刻真的来临,我们准备好接受那是上帝的手所引导的，而我们知道该怎么办。

 

我们的世界破碎了。美梦变成恶梦，就是丧失、羞辱、忿怒，前途非常黑暗。我们知道情况糟透了，许多信赖我们的人都幻想破灭。而且我们获悉许多人不论是否知道实情，都在谈论我的事。

 

在上述三个阶段里，我都要跟一个决定斗争——我是否要自我防卫，厚颜无耻，或顽抗到底？我该不该离开此地，停止活动，或设法合理化自己的行为？所有这些办法都很诱人，而某部分的我对每一个办法都跃跃欲试。

 

然而有几方面的助力防止我那样做——嘉莉和我的关系；子女的鼓励；那些称为天使的人的灵性看顾；以及我不断从读经得到的激励。上帝显然使用每一方面来制止我，约束我。

 

保持缄默，回到内室

 

我们退到平安园——就是多年前我们在新罕布什尔州建立的家。我不会忘记起初的几天，我几乎无法摆脱那种感觉，就是人生已经完蛋，超过四十五年所体验到的光辉和欢乐都戛然而止。那些感觉会急速涌进其中一种最危险的心境——自怜。我们早已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要拒绝自怜。

 

几个星期内，重建过程加快了速度。我渐渐发现一些原则开始起作用，它们都是简易可行的——

 

1、保持缄默，暂时引退。世界破碎的人因为自作自受的伤害，面对一个严重的诱惑，就是防卫自己和“领土”，极想做至少三件事，减轻他的尴尬。第一，他很想为自己的行为谴责更多的人。蒙羞的痛苦使人的思想更尖刻，善于察看所有牵涉在那件可悲事情的人，企图看出他们做了什么，没有做什么。

 

第二，世界破碎的人可能设法诉苦，讲到那些谴责和非议的人怎样恶劣地对待他。第三，他倾向专注他人的罪行，以减轻自己决定的严重性。他觉得既是这样，我不用觉得自己太坏，他们岂不是一样。

 

2、切莫为自己辩护。

 

3、与上帝的使者同享欢乐。动物、花草树木和天空，都成为上帝的使者，加添我们力量，使我们支持下去。他们都是我们的欢乐和启迪，提醒我们上帝的同在。

 

4、担当内室的事奉。我对其他人还有价值吗？我还能做些什么？有时，打击世界破碎者的最吓人现实，就是丧失基本的用处。这些迫切的问题，是我一天数次求问上帝的。祂很快就给我一个初步而很重要的答案——进入内室的事奉。对我来说就是：在上帝临在当中的敬拜，清理内心的污秽，深思永恒真理，献上感谢，为普世祈祷，为朋友代求。我们确信自己的屈膝代求能为人成就的事，比演讲和写作更多。这也成为我午夜过后无法入睡时的活动。

 

5、聆听深层事物。我们怎样承受丑恶的事及其后果，设法从中产生出美善？世人所做最坏的事，能否受强力推动而成为美善的事？为了寻求答案，我们浏览新旧约。我们搜集圣经对世界破碎的男女的记载。我们发现圣经里几乎每个人都尝过某种世界破碎的经历，而且终于明白到几乎在每个个案里，世界破碎的时刻就是转折点，他将有重大的属灵体会、个人发展,以及敬虔表现。那是奇妙而令人安慰的应许。 

 

我们阅读灵修经典。聆听深层的东西也表示花时间默想和思考。默想什么主题？那就是罪的丑陋之处，不单是它的结果怎么可悲，还包括它怎样冒犯上帝和教会。还有基督的恩典、天父的慈悲，以及人带着他们世界的碎片，祈求能重新组合时的盼望。

 

6、接受怜悯，做个得蒙饶恕的人。也许这是最难遵循的原则，因为我发觉对世界破碎者谴责得最严厉的人，就是他自己。在内心深处，控诉的出现频密得惊人。控诉会回放过去，令我想起当时的感觉——卑劣、失败、破灭。“控诉者”会说：没有回头的路。

 

不过有一把声音就在心灵深处响起：你无论如何也不配得到那些恩惠。你说你是罪人，现在你已经对每个人证实了。关于你的真相一直隐藏，现在就原形毕露，显而易见了。不过你曾到过十字架前，现在该是你言行一致的时候了。你可以相信基督救赎的能力能令你重新做人，也可以不相信。如果你相信的话，就该开始过得饶恕的生活。怎么能够这样？就是活得比以往更加安静、谦卑、感恩、敏锐和渴求服事人。得蒙宽恕的人基本上就是这样过活。

 

7、不要回避痛苦，熬过去。人有什么办法应付世界破碎的痛苦？有些人设法令自己的情绪和心灵变得麻木。有些人用忿怒和自我防卫来挡驾痛苦。我们开始相信，最好的回应就是接受痛苦，容让痛苦的后果对我们起作用。

 

这并非虐待自己，而是一个净化过程，把自己变得更敏锐。这种响应也使我们对邪恶的可怖更加敏感，造成一种对罪的反动力，好像酗酒者如果极想再喝酒，戒酒药就在体内引起反动力。重建过程要求人接纳痛苦。痛苦的大小总有个限度,纵使我如今相信世界破碎者在余生或许承受着某种程度的伤痛，然而，那就是罪的部分后果。

 

8、寻找那些需要恩典却得不到的人。即使我们正在退隐，只要心灵察觉到有人正承受世界破碎，就会设法付出恩惠。在所有原则里，这是最有建设性的一个。

 

总有些人比我更苦恼，总有些人可藉着一个探求的问题，面对他的挫折感，因而获益。这往往是个机会，让我在那些自觉无价值的人的生命里，加诸一点意义。只要我们不欲单顾自己，总有办法施予。

 

9、跟懂得赞美上帝的人一起敬拜。

 

10、寻索新的事奉基调。人寻求重建自己的世界，就极快想到将来有什么作为的问题。朋友常常问我们：“你们将要干什么？”我逐渐明白，担忧未来要干什么，就是担忧一些不该忧虑的事。较好的问题应该是：我学会什么以往没有学到的东西？我怎样处理所得的经历和数据，以便荣神益人？ 

 

我们要找寻绝望的人，告诉他们，重建是有可能的。使别人重得盼望和价值，就是我未来职责的重要部分。得享过别人的恩惠，也许就是时机对人付出恩惠了。

 

本文摘编自《从破碎到更新》一书，作者麦哥登，香港天道书楼出版，2001年12月初版，题目和小标题均为《境界》编辑所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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