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你的家如何,生命力量和状态也如何
对女人来说,理家绝对是一件很烦恼的事情。孩子和家务,就好像两座大山,压在女人尤其是全职妈妈身上。基本上,一个家的整洁程度,决定着这个家庭的女主人每天的状态……
那一阵子,有几个女人同时告诉我,理家,让她们的心挫折。有几颗火星子从这几个女人的眼里喷出来,掉入我的心,来不及扑灭,里头已像浇了油似,劈哩啪拉烧起来,火很焰,亮得我必须低下头,沉默。
理家?! 其实我并不想讨论这么实际又平凡的课题。
初为人母时,我正好快结束一个专栏,在思考下一个专栏的主题,于是有人建议: 是不是要开始写家庭主妇或养育儿女的文章?坦白说,我听了不太开心,觉得那种文章太淡,结过婚生过孩子的女人都可以写,而我有很多更深的思想要传递,怎可以浪费笔墨时间在这种文章上面?
时间这团黏土在上帝手中越撖越长,那时我是一个孩子的妈,后来,结婚的年日从一位数增加到两位数。去图书馆的时候,追着坐不住的儿子跑到气喘,会有坐在那儿陪女儿看书的妈妈冲着我笑,问:“就一个孩子?”
“还有她们”,我指着另一张书桌前静静看书的两个女儿,也冲着嘴巴圆成O型的她笑。
对!!我成了三个孩子的妈。因此对心里那种热腾腾的感觉,我有点惊讶。问自己: 是否经过多年的家庭主妇生活,已经狭窄平庸到连讨论这种话题都这么兴奋了?!
选择
过去,很多女人会说投资于家庭很值得,因为婚姻美满孩子健康快乐的机率较大。一个女人,能抓得住先生,好好把孩子养育成人就是幸福。
这些说法,让很多现代女人觉得很委屈,很想叛逆。因为她们不想让母亲或妻子的角色来定义自己是否达到女人的标准,更不愿意让这种女人的评估方式来定义自己生命的价值。
我也不愿意!! 虽然我选择踏上传统女人的路径,留在家里,却相信这决定除了予我的家人有益,对我,也是最好的选择。
从幼儿园到研究所,在不同国家求学,被三个不同的文化琢磨,走了这么多年,我越来越明白,理家,才是自己生命中最宝贵的品格训练学校。
多年的理家让生命产生的深度,是广泛阅读和旅行游走所刻不出的美丽花纹。
走出去,人的遮盖很多。即使是天天出现的工作场所,真我,可以藏在面具底下。要笑的,哭的,恨的,怨的,闪一下,刺不到生命深处。
但在家里,就算是我最差的,最恨的,最怕的,最气的,都没有拒绝的余地,而且不能逃,因为逃的后果也是自己啃食。房子不整理,成天窝在猪圈的是自己;家里不干净,小孩常生病,辛苦的是自己;婚姻不经营,情绪低落的还是自己。
爱学问的人,生命受学问煎熬,爱事业的人,生命受事业雕琢,爱家的人,生命必受家庭磨塑。爱在哪里,燃烧原土的火就在那里升起。我宁可被家精练。
因为: 学问可以放弃,事业可以结束,但家,因为她绵延不断,对付生命,永不止息,由她炼成的金也最纯粹。
学习
那个小组,呼召一群认真的女人,一同眺望厚实的生命,一同攀爬那个山峰。组员由学士硕士到博士,虽然都已进入中年,身边却都至少有一个学龄前幼儿。
我们为一个两三岁就开始学习的功夫,走遍千山万水。那个功夫叫作整理。一起练功,因为需要打败生命中一直疵牙裂嘴向我们咯咯笑的恶魔,牠,叫做“乱”。
生命,从里到外,乱!!
乱! 因为有太多的囤积舍不得丢,也不知从何丢起;乱! 因为有太多摆错位置的东西明明有用,却像废物一般地存在着; 乱! 因为有太多的尘垢占地为寇,却无法根除。
许多女人一生默默地和牠战斗,曾经激烈反抗,然后勉强自己适应,最后收纳成为身上一块丑陋的疤,靠遮掩度日。
我以为女人一向勇敢,至少在暴露内心痛苦这件事上,比男人率真,即使在教会里,坦承对生命何去何从感到彷徨的,也是女人多过男人,所以许多人际关系,婚姻讲座,性格调整的课程和讨论会,都有女人的泪河流过。只要给予温柔的环境,我以为,女人通常很乐意讨论自己的困扰和难处。
那是我第一次,知道有许多已婚的女人很怕让人发现自己不懂理家。一个在学业和工作上可以过五关斩六将的女人,突然发现她们做不好祖母那个年代每一个女人(其实大门关起来,谁看得见里面的真相?)都会的事,简直是无比的羞愧!!
本来我想,就是偷偷地,分别地,与她们分享一点实际的理家经吧! 可是那火烧过头了,满天发亮,照明了许多阴暗的角落。
我看见理家对现代女人很挫折,因为我们看得见摸得着的世界超过家庭,自由选择的意志,让我们痛苦。
与乱抗争,是从里到外的功夫。乱,也许讨人厌,但很少人把牠当成敌人,正面敌对。过去,我以为乱是艺术的化身,是凡人无法了解的,深奥的境界。所以我不敢轻易对牠皱眉。
若不是看见牠拿着婚姻的碎片狂笑,我从不知:乱可以在女人的生活中,有这么多糟糕的小动作—包括吹息了情人眼中的火苗,遮蔽了两人计划的蓝图,捏死了夫妻之间的爱情,打破了美满家庭的梦。
更恐怖的是: 乱是从内心里满溢出来的一滴墨汁,流到外面的世界时,里面已经黑得很猖狂。
整理
我也在一个整理自己的过程中。在没预备的情况下怀了老大,十八个月后又有了老二,年纪靠得太近的孩子把我挤成一团,外面,是张变形的脸,里面,遭窃般凌乱。
并非没试着对抗,下决心整理。有那么些突然觉得一切都要改变的日子,拼了命地把玩具归类,旧衣装箱,为厨房浴室涂上一层层清洁剂,为家里那张发皱的脸抹上厚厚白粉,看着地上那块孩子可以滚来滚去的空间,我以为自己的心在原野奔驰。
但发亮的洗碗槽很快又堆满杯盘,装箱的玩具被孩子欢呼着撒落一地。马桶里那圈淡淡的黄,不知怎的深刻起来,浴室的霉味,不知怎的浓烈起来。
生活中总有一个疲倦卷着另一个疲倦,滚到墙角静候,就在你发现新脸撕下,过去仍然站在眼前时,绑着疲倦的橡皮筋突然断掉,那一卷卷枯黄破旧,散成一地。
我曾经这样地踩在现实的跑步机上,上坡跑,下坡跑,平地走,汗流浃背,耗了该耗的体力,流了该流的汗,作了该作的挣扎,包括埋怨,气馁,也包括振奋,期盼。
可是没往前跨出一步!人,停下来,仍在原地。周遭的人看我,努力积极,是个拎着两个幼儿还能跑的女人。但我里面有一种渴,是一种存在很久,哀求很久的渴,一直等着我去处理。
三十岁,是上帝给的,一个奇妙的年纪。三十岁之前,我看不见自己,三十岁之后,我尝试与自己碰面。
三十岁之后,我明白了生命的推展,其实相当缓慢。三十岁之后,我走下跑步机,接受生活中必须慢慢走的日子。
Stephen Covey 说:“在你出生那天,上帝给了你许多生日礼物,但直到今日,还有许多未被拆开。”
而我的生活中,到处是拆了包装纸,已经露面,却从未好好去使用,享受的礼物。
礼物,搁成一堆,盖上时间的灰尘,还是一窝凌乱。
我想整理我的生活,内在,外在。从里到外。从理心到理家,再从理家到里心。
挑战
成为这一代有选择的女人,我选择在家,除了认定家的价值,我更认定家的挑战比任何事业更大。也许因成长在西方世界,比较不被传统押着走铺好的路,我一直相信:走回家的路需要很大的勇气和决心。
如果问你,走到人生尽头,会用什么来定义自己活得成功与否,你的答案是什么呢?
我会把眼光抛出去,在古今历史画一个弧,在不同文化里都一个圈,肯定地说: 我不看他或她做过什么事,只在乎他或她是怎样一个人。是怎样一个人,定义这是个饥荒或丰收的人生。
如果再问你,甚么样的人生会有成就感?你的答案又是什么呢?我闭起眼,走一趟记忆国,可以确定:人生的成就,不在揽进来多少,而在给出去多少。因着这两个答案,我有了不同的眼光,来看待我这趟从理家到理心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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