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圣的道路要往下走，你信吗？

每个人都有其贫乏之处，而那就是神要停留的地方。——卢云

基督教救赎的历史，自始至终就是一场抵挡这种“向上哲学”的革命。圣经中最大的吊诡，就在于向我们指出，真正且完全的自由，只有透过“向下的移动”（downward mobility）才能找到。上帝的道是向下来到我们中间，以仆人的身份住在我们当中。毫无疑问，神圣的道路就是一条往下走的道路。

身为一个基督徒，我们信仰的核心就在于，上帝选择了一条最彻底的谦卑向下之路，来启示他神圣的奥秘。上帝不只是在人类的历史中，选择一个微不足道的人物来传递他的救赎之道；也不只是拣选了一小群余民，来完成他的应许；更不只是在加利利的无名小镇里，拣选了一个谦卑的女孩成为他话语的居所。上帝更是选择了一个在小镇城外遭羞辱而死的人，来成就、显明他那神圣的爱。

这个奥秘在早期基督徒的心中是如此根深蒂固，以至于他们时常吟诵这首基督之歌：

他本有神的形象，
不以自己与神同等为强夺的，
反倒虚己，
取了奴仆的形象，
成为人的样式。
既有人的样子，
就自己卑微，
存心顺服，
以至于死，
且死在十字架上。
（腓2:6~8）

看啊！那位从起初就与上帝同在——事实上，他自己就是上帝的那一位——如今却透过一个无助的小婴孩来启示他自己。他得逃难到埃及，当个听话的青少年、默默无闻的成年人，在施洗约翰面前以一个忏悔者的身份接受施洗；在加利利开始传道时，带着一些纯朴的渔夫，与罪人一起吃饭、与陌生人交谈、被人遗弃、被定罪、被他的子民当成是个威胁。他从掌权走向毫无权力，从伟大走向渺小，从成功走向失败，从强壮走向软弱，从荣耀走向耻辱。在拿撒勒人耶稣身上，你看不到任何往上的移动。

有些人想要他作王，想要他展现权势，想要分享他的影响力，想要与他同坐在王座上。面对这些渴求，他都毫不迟疑地说“不”，然后指出那条向下的道路：“人子必须受许多的苦……我将要喝的杯，你们能喝吗？”甚至在他死后，他的跟随者谈到他，都还是把他当成是一个得胜的自由战士，说：“我们素来所盼望要赎以色列民的，就是他！”（路24:21）他必须再次提醒他们那条往下的道路：“基督这样受害，又进入他的荣耀，岂不是应当的吗？”（路24:26）

毫无疑问地，耶稣期望他的跟随者，也能按照他的这种生活方式而活：“学生不能高过先生，仆人不能高过主人。”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指出那条向下的道路：“只是在你们中间不可这样。你们中间谁愿为大，就必作你们的用人；谁愿为首，就必作你们的仆人。正如人子来，不是要受人的服侍，乃是要服侍人，并且要舍命，作多人的赎价。”（太20:26~28）而向下的道路，其实就是十架的道路：“不背着他的十字架跟从我的，也不配作我的门徒。得着生命的，将要失丧生命；为我失丧生命的，将要得着生命。”（太10:38~39）

所谓的门徒，就是那些跟随耶稣走在这条往下道路上，并与他一同进入新生命的人。耶稣的福音彻底颠覆了我们这个社会种种向上移动的想象，如此的挑战让很多人听了觉得刺耳，并且心生不安。

然而，只要我们用心地看向那些贫穷、被压迫、在社会底层挣扎者的眼睛，只要我们用谦卑的态度注意他们的生活方式，只要我们温柔地倾听他们的观点与想法，我们其实已经瞥见耶稣所说的真理。用特土良的话来说，这是“恩典治愈的眼目”才能看到的一瞥。

我们内心深处的某个地方都知道，不管是成功、名声、影响力、权势和金钱，都不能为我们带来所渴想的内在喜乐与平安。看到那些有办法摆脱各种错误的野心，而在与上帝的关系中找到最大满足的人，我们甚至还会感到嫉妒。是的，面对这些再也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人，他们脸上的微笑，引领着我们一尝那奥秘的喜乐。

我们开始明白，原来，向下的路并非通向地狱，而是通往天堂。牢记这一点，能帮助我们接受这个事实：在上帝的国度里，贫穷的人是好消息的使者。

内心的这些直觉与感受，向我们表明，我们早就已经怀疑那条往上的路。不过，耶稣的回应依旧激进而让人震撼。我们将会认同，贫穷的人不该被遗忘，我们应该要把所拥有的与那些不幸的人分享，要舍弃过多的享受，好有余给那些无法得到的人。

然而，我们是否已准备好接受，这些我们不该遗忘、有所欠缺、得不到东西的人，他们才是神国度里最受祝福的人，这些人呼唤着我们，悔改跟随耶稣向下移动。这一切似乎让人厌恶，听来丧气，直到我能够明白，跟随耶稣向下移动，其实意味着我们正通往一个新的生命，是耶稣所拥有的灵性生命。

摘自《向下的移动——基督的舍己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