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二分的人生抉择

这一年来，我和外子一直在思考，目前念学区内明星国中的女儿“要不要转学？”这件事。是小孩遇到坏同学吗？并没有。是小孩读得不好吗？其实她的成绩还不错。是小孩被老师讨厌吗？成绩不错又安分的孩子，是不会被老师讨厌的。

不过，问题也在这里──她不喜欢那种以成绩决定一切的老师。每天默默看着同学被冷落、揶揄、不公平对待，对有知觉的孩子来说，也是一种折磨。我们也很不忍心，她得待在这种环境里浸泡三年。

然而，我们也不确定转学能否换到更好的环境？我们没有门路，整个暑假一直在踌躇。每天睡前，女儿都告诉我：她在烦恼要不要转学？一直到前天，她终于说：“那就转吧！不必找门路，编到哪班就那班！就算不快乐，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三年很快就过完了。”

我还是很在意女儿会不会越换越糟？这就像是一场赌注。但是，当孩子有为自己改变环境的勇气时，我却因为贪图安逸及欠缺冒险精神去阻止，好像也很说不过去。

可是，万一转换新环境，却遇到更糟的状况，会不会使孩子失去冒险的勇气，而变得保守退缩呢？究竟，孩子上学的路该继续直行？还是转弯呢？我心里一直忐忑着。

基督徒家庭当然会为这件事寻求神的心意。但是，神是不是在每件事情上都有祂特别的心意？我们寻求上帝心意的方法，不外乎是通过祷告、读经、团契及环境去体会。然而经过一段时间的祷告及读经，我们在这件事上并没有特别的感动。

于是，我寻求三位教会中属灵姊妹的意见。

第一位姊妹是一位老师，她告诉我，她没有办法给我意见，但她可以帮忙打听其他的国中状况。

第二位姊妹也没有告诉我，该转或不转。但是她提醒我，孩子和我在这段历程中，所经历内心的反复转折，在神面前不会是没有意义的。在这过程当中，孩子体会到神与她生命的连结，以及神引领她的方式。

第三位姊妹提醒我，生命中有些抉择不是导向二分的结果，无论最后做出什么抉择，都没有必然的好或坏。重要的是，孩子如何在这样的情境里，观察自己为何做这样的抉择？由此产生更深的自我觉察和成长。

这位姊妹也说：“透过转学，学习承担自己的抉择是一种好，这是面对未知、承担风险的人生功课。若决定留在原班，在价值扭曲的环境中，学习如何活出自己的价值，也是一种好，这是面对不公、同感痛苦的人生功课。

孩子想先完成哪一个功课呢？未完成的人生功课，总会在不同的生命时期，又回到我们的身旁，她可以选择的是先面对哪一个？”

感谢主，赐给我这些有信德又有智慧的属灵姊妹。透过她们的响应，我心中产生了极大的平安：无论转或不转，爱神的人都可以在当中得着益处。

然而，面对两天后即将开学的时间压力，我也只好先积极地带着孩子展开参观学校及办理转籍的动作。但是，当这些动作完成时，最后决定的时刻也逼近了，孩子反而陷入抉择的两难。

她告诉我，她内心很烦闷，想了一整天，不知道该怎么决定。我将那些阿姨们提供的意见告诉孩子，但她显然是一知半解。毕竟，才十三岁的小孩，要完全理解环境与生命间的学习关系，确实是难为她了。

当孩子不知如何抉择时，我们请家里的头─爸爸表示意见。爸爸认为，如果没有到达难以忍受的地步，就先不变动环境。于是，孩子就留在原校就读。

我们的抉择对吗？我不知道。因为对与错，通常是在走过一段人生路之后，再回头审视时才能得知。

而对与错的判断标准又是什么？是顺畅的升学路、快乐的学习历程，还是在矛盾、冲突与挑战中，激发出来的思考能力与察言观色能力？

未来的日子里，或许我们会心疼，但我们会用祷告取代忧虑。也许，孩子会因此辛苦地爬坡或因此遇到险降坡，但不管经过哪种历程，都将经历不同的生命风景；这些风景记忆，会因为爱而成为生命中的养分，也会因为痛苦而转化成生命中的提醒。

我们在其中寻求神的心意，是件好事；但神未必在每件事上都会特别显明祂的心意。有时候，神虽然已经显明了心意，我们却可能像亚伯拉罕藉夏甲生子般，因为心急而错误解读神的旨意（参创世记十五、十六章）。

然而，只要我们的抉择没有悖离圣经的教导，神的恩典总是能大过人的错误。因为，上主看顾敬畏祂的人，看顾仰赖祂慈爱的人（参诗篇33篇18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