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探索未来，还是探索更真实的盼望？——电影《阿丽塔：战斗天使》中的隐喻

2月22日，电影《阿丽塔：战斗天使》在国内上映。影片改编自1991年在日本出版的科幻漫画经典《铳梦》，原作中不仅有浩大的历史背景，更是有着深入探讨人性、记忆、社会问题的剧情。

 

我没看过漫画，据说影片对电影的还原度很高，但我能确定这部改编的电影是成功的，影片所探讨的人性、社会、未来等问题，就是放到20年后，也不会觉得过时。

 

阿丽塔的电影世界：真实世界的影射

 

天坠之战后，世界仅剩一座天空城：撒冷；地上也只剩下一座城：钢铁城，汇聚全球的幸存者，为天空城服务。

 

故事发生在战后300年的26世纪，人类与机械改造人共同生活在撒冷下方的废弃钢铁城，都向往着能去到天空城生活。

 

在《阿丽塔》的世界，也有类似天堂、人间、地狱的三重空间，最高一层是天空城撒冷，中间是普通人居住的钢铁城，地下是恶魔的居所。

 

掌控撒冷的最高领袖诺瓦，在世间布满眼线，似乎无所不知。他透过在地上的组织和傀儡，即工厂和维克特，制定严密的规则、法律来统治地上的世界，甚至连地下的恶魔也受其控制。为了维护统治的稳定，工厂不许钢铁城的人拥有能威胁到撒冷的武器，触犯法律的人将被悬赏，被赏金猎人全地追杀。甚至可以说，人们几乎连“反抗”的念头都不会产生，所有人都参与在维护这个邪恶的体制，反抗只属于极少数人。

 

如此构思严密的电影世界，却颇有政治寓言的味道。或者说，政治寓言是科幻电影的基础之一，而政治（人治）又是神治的隐喻。所以好的科幻电影，或多或少都在寻找上帝或上帝的国。

 

虽然这部电影不烧脑，叙事不复杂，但影片所构造的世界观，却相当完整。

 

这部电影我连着看了两遍。影片并没有建构崭新的世界，里面的场景、人性、规则、世界观，都是从我们这个世界原封不动搬进去的。或许科幻电影的关键不在于构建一个蹩脚的世界，而是透过未来主义式的语言寄托在现实世界中的盼望，说探索未来，倒不如说剥开人心的欲望，探索那个真实可靠的盼望。

 

在这个世界里，人间就像是一个“垃圾场”，彼此间没有信任，缺乏美德，弱肉强食。人对真实世界失望透顶，进入天空城生活便成了唯一的盼望，人们通过黑市交易、赚猎人赏金、参加机动球大赛……不惜代价争取去撒冷的机会。

 

看到他们对梦想的决心，每日望着撒冷，默想未来在天上的日子，我都觉得愧疚。相形之下，我对天国的盼望是如此淡薄。

 

科幻电影：未来主义？还是现实主义？

 

从电影类别上说，这是部科幻电影，或许还能再贴上动作片、爱情片的标签，当然一个成熟的故事，不会仅仅只探讨一个问题。

 

有人说这部电影的剧情很老土又不合逻辑，主角光环厚重，爱情线单一，叙事平淡。如果仅仅把它当做一部科幻片，其实大可不去纠结这些细节，不过从科幻片的角度看，这部《阿丽塔》倒也没有让人太惊奇。不过有趣的是，若脱离科幻片的范畴来看这部电影，就会发现很不一样了。

 

不得不承认，这个阿丽塔世界像极了我们生活的世界。

 

所有好的电影、故事都具备现实意义和人文关怀，科幻片也不例外，当然这仅是我个人观点。与其说《阿丽塔》是一部科幻片，我更愿意把它看做是一部点满特效技能的现实主义与浪漫主义相结合的电影。

 

所以一部如《阿丽塔》的科幻电影，未来主义是叙事的载体，现实主义才是内涵，负责搭建叙事的本质。当然，科幻片的主要看点还是未来主义，这是无法忽略的。《纽约客》杂志对此评论说：《阿丽塔》的未来主义远比《头号玩家》的世界建构更有实质意义。

 

我的观点大致相似。在科幻电影中，两者应同样重要，不过对观影的人而言，更重要的或许是看到现实世界的反省。

 

科幻世界的原型和隐喻

 

我不知道电影世界的设置是否独具匠心，所有的人物、事件、场景，都让我联想到圣经启示的世界。

 

主人公阿丽塔代表着与邪恶相对立的正义，她是火联唯一的幸存者，背负着战败诺瓦毁掉撒冷的任务。或许三百年前的那场大战，就是人类对邪恶势力的围剿？虽然以火联惨败告终，天空城也只剩下一座，但从三百年后的景况也能看出战后天空城对地面控制的收紧，甚至火联被刻画成敌人。

 

在阿丽塔的世界中，她就是那位“拯救者”，不仅征战邪恶，也是她身边人的“救赎者”。例如绮莲的转变，她在恶王诺瓦眼中极度自私、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却被阿丽塔感化而退出邪恶的阵营。还有雨果，他从邪恶的帮凶到获得良心的自由，也是阿丽塔救赎的结果。

 

优质的科幻电影，或多或少在探讨或演绎救赎的主题，反过来这又关系到电影的成就和深浅。

 

阿丽塔真正强大的是她的本质，正如诺瓦所言，这种强大的力量并非来自她的身体，而是来自内心。“前世”遗留的能力和记忆一直牵引着她，一次次的战斗使她逐渐回忆起自己的身份和使命，并在她“复活”后最终回忆起全部事情。

 

电影中最关键的一战，是阿丽塔与格鲁依什卡在地下（阴间：恶魔格鲁依什卡的居所）的一战。进入地下之前，阿丽塔将被格鲁依什卡惨杀的流浪狗的血涂抹脸颊，重复说着“面对邪恶，我不能袖手旁观”。

 

地下的这一战，阿丽塔几乎九死一生，最后在雨果等人的协助下，侥幸逃出魔掌，身体却完全被摧毁。紧接着，依德改变主意，为阿丽塔装上匹配得上她的力量的躯体，这便是阿丽塔的重生，死里复活。真正改变阿丽塔身边的人的，也是“死里复活”后的阿丽塔。

 

这关键的一战让阿丽塔“降在阴间、胜过死亡”，再回来时却有了世间最强大的能力。

 

再说雨果，在我看来当属第一配角，他和阿丽塔的关系也构成了这部电影的主要线索。如果说慈父般的医生依德将阿丽塔带入世界，那么雨果是真正陪伴、引导阿丽塔成长的人。

 

雨果原是一位街头混混，专门抢劫改造人（半机器人）身上的零件，卖到黑市牟利。直到有一次，雨果和他的伙伴被维克特雇佣，去拆解基努巴威力强大的新武器爪镰。但这只爪镰恰巧被绮莲装在格鲁依什卡手上，在地下之战险些要了阿丽塔的命。雨果内心受到谴责，转变也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后来雨果再次与维克特合作，将阿丽塔骗入赛场，进入那个几乎必死的陷阱。或许雨果并不知道维克特的阴谋，他充当的只是犹大的角色，识破阴谋后决心不再为维克特做事，随后彻底的悔悟。在影片结尾，雨果在死前对阿丽塔说了最后一句话，“谢谢你，拯救了我”。很显然，他指的是自己灵魂（良知）上的苏醒。

 

灵性的醒悟，是最高级的救赎。

 

当然其他的角色也都值得一一剖析，这都是一群可怜的人，流浪人间，却梦想能够进入天堂，就像我们。

 

结语

 

或许《阿丽塔》团队并没有将太多的精力用在打磨故事上，通篇叙事相对平和，没有太大张力，剧情转折也比较平常。老套的结局，似乎也暴露出现实中人们对结局的盼望。

 

实际上，他们真正需要、真正追求的东西并不在撒冷，就像绮莲最后在拒绝维克特时所说的。撒冷在人类的心中只是一种欲望，且是最大的那种。这种欲望的实质就是逃避现实——来自上帝的管束，进入天空城取代上帝（或与上帝同坐），这种欲望的结果，便是灭亡，谁都没有逃过。

 

电影本身并没有那么重要，但电影投射出的现实关怀与超越追求，才值得我们反复咀嚼。

 

作者简介

腓力。基督徒诗人，主编《找教育》杂志，自媒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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