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一切都不晚
一切都不晚
(作者原标题为“真相”)
杨丽樱
将届退休的大伟和玉兰夫妇,因为工作迁居外地已经好几年了。但不知是曾被拒绝的旧伤未愈,还是受丈夫处世模式的影响,原本个性活泼热情的玉兰,也开始习惯躲在大伟的背后,保持距离地观察周遭的人事物。她已不再像过去一样,轻易地将自己的心打开了...
因大伟的工作迁居后,来往于二地之间已将近十年。他们在工作的地方,曾去过许多教会,但并没有随着时间的增加、委身于任何新的属灵家庭。原本热情洋溢的玉兰,也逐渐的失去她的笑容。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变得越发退缩,不喜欢与人互动。
或许是为了维持在婚姻中的和平,她学会将想说的话藏起来,减少人际互动的负担...因为只要与大伟的处事态度一致,独善其身、与人无争,不求人也不需要去讨好人,她便是个“顺服”的妻子了。而且因着步履一致,夫妻之间无谓的冲突也会减少许多。
近年来,大伟终于不再隐藏自己,他向妻子表明 “要走自己的路”,因为他“想要的”与玉兰“所渴望的”不一样...走过35年的婚姻岁月,玉兰始终努力想要做个好妻子,但终于还是没能使丈夫甘心与她同行,甚至直接向她宣布,他要走的路与她的路不同。
夫妻一场为何忍心作这样的切割? 他们的婚姻并没有第三者,但对玉兰而言,这样的宣告与“离婚”并无不同。多年来,玉兰守着这个早已失了味的婚姻,坚持不让自己的心出走。但她的努力并没有得到相应的珍惜,如今她已年华老去,原该相互为伴、互相倚靠的伴侣,竟对她说不想与她走同一条路。多么绝情的宣告啊!
可大伟不知道的是,若不是坚持走这条窄路,玉兰或许早已不是他的妻子,而孩子们也可能找不到迷路的妈妈了...为了继续走这条路,她将青春的岁月留在这个没有交集的婚姻中,面对如此深刻的“绝望”,玉兰除了到神面前疗伤之外,已无力再去爱。而过去阳光般的笑容也不复见。但玉兰没有放弃,仍怀抱希望亟盼从相互依存的夫妻关系中,再次将“爱”找回来...
某日见大伟心情不错,玉兰以索讨结婚周年的礼物为名,要求丈夫陪她参加三天二夜“夫妻营”。紧接着按排了重返当年蜜月的“溪头”再渡假两天。玉兰心里盼望能透过亲密的互动,将从课程中学到的沟通方法加以运用,或许能让大伟对“爱”有更深的体悟;而透过林间诗意的漫步;在浓情密意的二人世界里,也许可以使“心”更容易的敞开没有保留。
在美丽的山林间,玉兰迫不急待地开始向大伟诉说着童年寻“爱”的旅程,甚至毫不保留地揭露儿时被送养、因适应不良被退回在她心中留下的创伤...而在爱里十分贫穷的她,五岁时就会为了得着父母的关注,不惜以“尿床”为手段,逼得父亲不得不每晚为她“把尿”,使她得享在父亲怀中短暂“被爱”的幸福...
当玉兰向大伟完全敞开,倾诉着儿时的故事时,敏感的她逐渐发现,大伟的脸色越来越不耐烦,最后竟开口质问她:“妳告诉我这些干什么?我又能怎样?”啊!怎么会这样?当下玉兰的心被震惊和羞耻所充满,恨不得转身跃入深不见底的山谷中。拉扯之间,手中的阳伞代替她,被狠狠地抛入山林之中。
正因为她是如此的毫无保留,向着所爱的丈夫呈上赤祼一般的自己。但迎接她的竟是利刃般残忍的拒绝,多么令人难堪与心碎呀。当玉兰怀着受伤的心,漫无目地的在山林间游走时,大伟这才发现自己闯了祸。虽紧追在后不断央求,破碎的心却再也不能修复了。
那之后,玉兰明白期待透过“夫妻之爱”,将神对教会的爱指给大伟看,正如缘木求鱼般毫无意义。为了不再受伤,她选择给大伟自由,没有期待就不致受伤害。毕竟,对一个没有能力表达“爱”的人而言,对于“爱神”这件事只是遥不可及的空想,而对于讲求实际的大伟而言,远在天上的神又与他何干呢?
绝望的伤痛深藏在玉兰心中。无数次她告诉自己:这位她托付终身的人,并没有“表达爱”的能力,更不可能成为“安慰者”,别想再从他口中得着什么了...回想过去的岁月,除了谈天气、三餐、工作与孩子之外,何曾谈过“心”呢?
有时玉兰也会想到,大伟确实是个认真负责、最符合她父母期待的好男人,既勤俭又朴实,又忠厚老实;他不好高骛远总是脚踏实地的工作,正是长辈最中意将女儿托付终身的可靠人选。 但玉兰的心,为何就是无法满足,到底她所期待的是什么?
从小玉兰就渴望被爱、被了解;婚后她期盼大伟能倾听并能与她有心灵的交流。难道说这样的要求在婚姻中会太过分吗?也许是结婚的太早,婚后玉兰才发现周遭有许多异性更懂她、更能与她对话,但她已在婚姻祭坛将自己献上,即使婚姻中不被了解也无法沟通仍是自己的选择,就算价值观不同,也不该背叛起初的承诺...
其实,大伟想要的并不多,一个会煮饭洗衣、安份持家、养育儿女、假日可以陪他四处走走的妻子,再加上房子、车子,衣食无缺就能让他感到满足了...可他的妻却满心追逐“爱”,看重“心灵”过于“肉体”的需求,又总是期盼夫妻能“沟通”,甚至希望大伟能与她同心走天路...但这些都不是大伟想要的。
大伟无法理解,除了眼目所见这个世界,看不见的世界还有什么值得去追的?为何不能活得实际一点?他一辈子安分守己,正当做人,认真做事,没亏负过谁,他更没有任何不良嗜好,平日除了运动,饮食更是节制又养生,就怕将来托累家人...他对妻子的感情绝对忠诚,他不明白为何妻子不能满足于他所提供的一切。
星期天,他多么希望在一周的劳累后,与妻小出门踏青四处走走,但妻子却只想带着孩子上教会,而且聚会的时间好久好久。对他而言,许多人口中“享受”神同在的时光,对他而言却只是漫长的“忍受”与“折磨”。
因此,他的内心禁不住抱怨牧者:不能体会职场工作者的辛苦,竟把他的妻小留在教会,使他没人陪。他因心中十分不平,对所谓的“神的国”的真理,完全“进不去”却又“走不了”。但他却不想找任何人沟通,选择将真实的感受往肚里吞。但相较于大伟的难耐,那段追求圣灵充满的日子,却深深吸引着玉兰。
许多深藏在玉兰心底深处的伤害与惧怕,常是在圣灵的同在中被医治的。特别当玉兰在婚姻中感到孤单无助时,更需在这聚会中被释放。因此玉兰知道若没有这些医治与恢复,她将很难胜过接踵而至的诱惑与试探...
虽然牧师曾在台上体恤地说,若有人觉得时间太长、或有需要可以自由地先离开,但大伟的世界除了玉兰与一双儿女之外并没有朋友,若是他一个人离开,根本不知道要往那里去。所以当妻小选择留在教会,他便无法离开。
因此主日崇拜成为他痛苦的枷锁,既得忍受又摆脱不了。可他也知道:神是真实存在的。因此,对于自己充满负面心思也常常自责。日子就在压抑、愤怒与控告中无奈的渡过,周而复始地毫无平安和喜乐。而这种内在的矛盾与压力,终于导致身体的疾病,从甲状腺机能抗进到胰脏炎、盲肠炎、肠胃不适甚致长期腰背酸痛。不久前,癌症也终于找上门。但感谢神,当医生宣布这个噩耗,他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时,立即向神认罪悔改,没有丝毫的抱怨。
住院期间,透过医护人员和弟兄姊妹的关怀,大伟深深地经历了神的安慰,因此他由衷地赞美、感谢爱他的神,并在病房里向病友传福音,与过去判若二人。夜里不知多少次,他因腰背痛到无法入睡,便起来读经祷告或赞美感谢,或听信息或悔改认罪...
那天,他忍着腰痛上完全天“生命更新”的课程,终于对自己人格特质的形成有了进一步的了解。儿时两个痛苦的经验,特别令他难忘:因无法适应父亲按排的越区就读,在极度想家的情况下,十岁的他千辛万苦,好不容易回到家,见到爸爸时,迎接他的竟是重重的一巴掌,打得他心碎又迷惑。另一次是在溪水边戏水时他险些灭顶,好不容易挣扎着爬上岸时,却看见三个袖手旁观的年轻人在不远处大笑,那种见死不救的残忍画面,使他幼小的心灵受到极大的创伤,对人性之残忍感到难以理解与怨恨...。
透过自我探索的课程,使得陪同上课的玉兰也找到了自己何以逐渐变得冷漠退缩的理由:原来那次在山林间被拒绝的经验,使她没有勇气再轻易敞开自己,不由自主地将心门关起来,而深藏内心的不饶恕,则使她在婚姻中只剩责任和义务。
当玉兰理出头绪并坦白陈明后,大伟才知道自己在“爱”里何等的贫穷,因着他一次次愚昧的表达方式,对妻子已造成极大的伤害竟不自知。二人在相对痛哭之后,终于发自内心地彼此饶恕,心中的阻隔也被完全挪开。
抗癌中的大伟,为着过去的悖逆懊悔不已,更为着已经没有机会弥补所爱家人而哭泣,他不断向神哭求,再赐给他机会与时间,让他可以活出一个全新的人生。而玉兰也早已下决心,倾力陪伴、照顾大伟到最后...虽然癌症的噩耗令人难以承受,但如今他们终能同心合意地交通与祷告,并一起将未来交在神的手中。
为着二人终于走在相同的路上,玉兰的心充满感恩。而且,两人不但可以用“心”交流,灵里也能相通。而大伟在清楚认罪悔改之后,如今也能确信,慈爱的神必会赦免他的罪,并会在永恒里接纳他的灵魂。
虽然对家人他依然不舍,但面对死亡他的已不再充满惧怕,每天都比前一天更加释放与自由。他们夫妻同心盼望神能垂听祷告,加添给大伟更长的年岁,让他有更多的时间。将重生蒙恩的生命,见证在父神与世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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