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瘫痪症

 

有个牧师曾用去超市买炸薯片的故事说明现代人的“选择瘫痪症”：他和一位亲戚去当地超市买东西，这位亲戚在炸薯片的货架面前呆住了，因为薯片种类之多让他眼花缭乱，他不知道怎么决定才好。在这次旅程中，我们觉得最麻烦的事情也是面临无穷无尽的选择。昨天晚上我们就遇到了这样的情况。

 

事情是这样的：凯文给我们推荐了一家叫“野牛城鸡翅”（Buffalo Wild Wings）的餐厅，那是他和大学好友常去的地方，他说在那里可以尝到各种不同口味的鸡翅。“各种不同口味”听起来挺诱人的，可等我们拿到菜单，才发现每个人都有不同程度的“选择瘫痪症”。菜单上的鸡翅是主打食品，可是酱汁的种类实在太过丰富了！由于我们是新主顾，餐厅允许我们先用薯条试吃六种口味的酱汁，然后再做决定。但选择酱汁还不是唯一的难题，当接过饮料单的时候，我们发现上面竟有100多款饮料！我们再次花了很长时间考虑，最后决定要白开水和柠檬水——这都是单子上没有的。这一餐我们都吃撑了，撑得特别难受。吃饭的时候凯恩对我说，来这里的顾客不得不在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上花费过多时间做决定，选择太多反而让他们手足无措。

选择过于丰富绝不是一件好事。首先，它导致我们无法专注于最重要的事情。其次，选择太多会导致被选择的对象变得廉价、商品化、不被珍惜。第三，选择太多会刺激我们的贪欲，我们会误以为自己有能力占有全部选项。但事实是这些选项已经超出了实际需要，所谓贪多嚼不烂，过于贪求反而导致我们无法好好享受所选的事物。我们决定下次再来这家餐厅时，只选择少数几种口味的鸡翅和饮料，这样就可以尽情享受自己喜欢的美食。我们看着旁边那些过于肥胖的顾客，暗暗提醒自己要有节制，不要给身体增添负担。这一道理也适用于生活中其他的选择。

在大都市中，日常生活压力的来源之一，就是人们面临过于丰富的选择，却没有什么标准可以帮助他们做出决定。在做出我们认为明智的选择之前，我们必须花费许多时间和精力搜集信息，因此也就无法把时间花在更有意义的活动上。住在美国中西部的时候，我们的生活很简单，不必为选择而烦恼，所以有时间去做更多有意义的事，也常常感觉自己充满活力。选择太多的人可支配的时间也就相应减少，然而造就生命的深度需要时间，如果可支配的时间太少，人就会变得肤浅。

过去如果孩子们在生活中面临一些无关紧要的选择，我总会告诉佩蓉“别给孩子选择权”，她却对我的话不以为然，以致让孩子忙得不可开交，最后来找妈妈替他们选择，因为他们还有自认为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妈妈问他们，万一她选的他们不喜欢怎么办。他们说，他们已经放弃选择的权利了，所以即使他们不喜欢，也只好乖乖接受，毕竟有人帮他们省了麻烦。

这种想法是很明智的。忙碌的都市人如果想挤出时间，唯一的办法就是毫不留情地缩小选择范围，过一种简朴的生活。这样做并不意味着我们会失去选择权，而是为了留出时间，以便在更重要的事情上做出明智的选择。这些“更重要的事”也包括有意识地与耶稣建立关系，不是被动地接受教导，而是主动过属灵的生活，比如读经、祷告、独处、安静、默想等等。

 

退隐的生活

“沙漠教父”是一群早期的基督徒，他们撇弃了世间一切荣华富贵，离开了喧嚣繁华的城市，隐居在埃及的沙漠地带，为的是投身祷告、沉思、默想等各项属灵操练。这些操练给了他们非凡的洞察力和智慧，也让他们的生命更有深度、内心更为澄明。因此，许多人跋涉到沙漠向他们取经，为各种事情询问他们的建议。许多名言都出自“沙漠教父”，比如“时刻将死亡置于眼前的人在任何时候都能战胜恐惧”等等。他们对基督教的发展有重要的影响，今天这种影响还在续写，只不过供人隐居的地点不是沙漠，而是天主教的修道院。现在许多修道院都向公众开放，人们只需缴纳最基本的生活费就可以去短期居住。对许多基督徒来说，这里是暂时逃离生活压力与重担的避难所。

婚后我们偶尔会去修道院度周末，通过安静独处寻求上帝。佩蓉至今仍清楚记得某一次在修道院的经历。她是因为心事郁结才去修道院的，当时她一整天都在静默中度过，只跟一位灵修导师约谈了15分钟。她向这位导师倾吐郁结的心事，那位导师听她简短地说了两分钟，就言简意赅地对她过去十五年的生活做出了总结。他说的话充满怜悯和深刻的洞察力，道出了她内心最深的渴望，让她潸然泪下。有人以为那些过隐居生活的人无法理解都市人的心情，但我们所认识的隐居者绝不是这样的。他们不受城市生活的压迫，因而可以鼓励生活在压力与重担之下的人；他们远离尘嚣，却因而更有智慧。

对大多数都市人而言，我们既不能辜负所受的教育和自身的天赋，又要承担对家庭和社会的责任，过完全隐居的生活似乎是不可行的。但只要我们肯腾出时间独处，相信同样可以拥有这种洞察力和生命的深度。我曾在香港一个祷告中心待了几天，在那里收获了心灵的平安，以及恢复了与上帝亲密的关系，让我疲惫的心灵重新焕发活力。这样的祷告中心与那些对外开放的修道院一样，为都市人提供精神的避难所。它们不以营利为目的，只收取最基本的费用，环境干净整洁，室内家具极为简单。那里的房间往往提前一两年就被预订光了，可见都市生活压力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