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有不同的民族,不同的民族有着不同的文化。然而,作为基督徒来说,相信上帝创造世界,可是如今发展出来的这么多的文化,究竟我们应该如何看待呢?
是完全拒绝,视之为魔鬼的作为,还是用欣赏、但不崇拜的批判性思维来看待?
多年以前,我与先生去婺源一个叫李坑的古村落。先生是国画家,平日我在他画上见到过这些房子,现在我欣赏着远山青黛、清水寒鸭和白墙黑瓦,仿佛已穿越成为画中人。
站在一片屋漏痕前,先生为我拍照,蹲在房子边的一位老人不解地说:“这长毛的房子有啥可照的,这破地方,以前都没有人来……”先生回答说:“这地方多美啊,在我们眼里这是艺术,是一种文化。”老人说:“文化?这地方连下水道都没有,上厕所都得用桶。”
我皱起眉头,说到厕所我还真想去一趟。我借问老人家有没有卫生间,他带我到了他们家的“卫生间”。徽派建筑的特点是窗户小又少,并且从二楼才开始有。阴冷黑暗的一间房里摆的什么东西我都看不清,并不能往里走,一走就碰到东西。老人站在木门外喊:“那个桶就是!”
我爱那片宁静的地方,但我不喜欢“桶”。
我欣赏那些独特的古老文化,但我不能住在那里。我不希望古村落被开发,我希望村民依然生活在原来的状态中,用他们的人生缔造出徽派建筑,且与它们世代共存,我希望那里不要有任何的现代建筑,哪怕他们继续用桶。
不同的文明有不同的建筑。如果这片土地上的人们信仰基督教,就不会有马头墙了,也不会有祠堂、牌坊,也没有那些木雕、石雕、砖雕,即使有,雕刻的内容也变了……我不希望文化的多样性消失。一个基督徒文艺工作者难道希望这世界上只有一种文明吗?一种以上帝为中心的文明。一种讲罪与爱,救赎与饶恕,灵魂与永恒的文明?
哦,那泰姬陵就不会有了,金字塔也不会有了,古罗马竞技场也不会有了,兵马俑也不见了,雅典卫城也没了,北京故宫也没了, 麦加清真寺也不会有了……
哦,不对,我忽然看见,建筑不是单纯的建筑,建筑背后的文化同样是信仰。摩天高楼也是一种信仰,一种人定胜天、巴别塔式的信仰。我们欣赏的那些雕刻是古代村民的图腾,那是他们的人生哲学。我欣赏古罗马竞技场,但我不愿意生活在那里成为一个角斗士;我爱看金字塔,但我不想成为法老的奴隶;我爱泰姬陵,但我不想成为被杀的巧匠;我喜欢兵马俑,但我不想成为陪葬的士兵;我爱看李坑的徽派建筑,但我不喜欢“桶”……
想起了电影《教会》里宣教士抱着的那个印地安小女孩说:“我不要回到丛林里,丛林里有魔鬼。”我的喜欢很自私,为了我的喜欢,他们要成为法老的奴隶,成为角斗士,成为陪葬者,还要继续用“桶”。
这不是文化多样性的问题,我一直被这个定义欺骗。
被真理更新的文化不好吗?被爱和拯救更新不好吗?被盼望更新不好吗?我问自己。用上帝的眼光透视我所欣赏的文化,可以真正地深刻理解它。
我不再纠结我的信仰改变了文化,似乎消除了它的多样性,我更在意信仰去更新文化,只有人类有文化,只有人有灵魂,灵魂比建筑宝贵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