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岁以前，别人问我：“长大后要做什么？”我都回答：“要作牧师。”那时对牧师的认识不深，只知道礼拜天要站讲台讲道。

这个心志是来自神吗？如果出自人意，必不能持久；若出于神，呼召必越来越明朗。

小学三年级时，有一次老师出了一个作文题目：《我的志愿》，看后，我颇为犹疑。要写我将来作传道人吗？如果让同学看到，岂不成了笑柄？他们都不是基督徒。不如胡乱写点什么，反正是习作而已，不必认真；但神提醒我要说实话，作见证。最后，我顺服圣灵的带领，写将来要作传道。心里很平安。

很多人都是大学或研究院毕业以后才蒙主呼召事奉，为什么神那么早就呼召我？我相信这是神的恩典。我祖父原本是生意人，边从商，边事奉主。后来他放下生意，专心服事。虽然我出生前，他已回天家；但他留下属灵的产业，让我从小便认识神。

我于1971年中学毕业，从香港到美国中部求学。神带领我到堪萨斯州一个名叫Hutchison的小城。那里只有我一个华人，可以专心学习英语，并更深入了解美国的文化。一年后，神带领我进加略圣经学院（Calvary Bible College, Kansas City）。那时，留学生都要课余打工，以维持生计和缴交学费。中国学生大多去中国餐馆作服务员，收入不错。

我求学的七年里，做过很多行业，都是些在炎夏烈日或寒冬风雪中劳动的工作。我在餐馆洗过碗盘，做过办公室的清洁工、园丁、铲雪工人、司机、保安、机械工厂的工人……。这些工作对我日后的事奉有很大帮助，是课堂里学不到的。后来我加入基督工人中心的事奉，营地面积八十多亩，我身兼数职，要搞卫生、剪草、除虫、浇水、管理维修物业、修理汽车、使用机械……。凡事都得亲力亲为，以前学的全用上了。

记得我做保安时，常通宵上班；做计程车司机时，每次上班都12小时。神知道我需要这些训练，因后来我做校园福音工作，经常在美国辽阔的中部开车往来。今天，我开车七、八个小时后，仍能马上站起来讲道，实在是神的恩典，让我年轻时就得到很好的训练。

此外，我还做过学校巴士司机。今天我可开大公车接载弟兄姊妹聚会，都是那时训练出来的。在求学期间，我对美中校园事工有很大负担，虽然功课和工作都很繁忙，但每个周五我都开着学校巴士送学生回家。那时已是下午五时多了，没可能再开车到其他校园，除非驾驶飞机。感谢主！果然给了我机会。有一年神学院开办宣教航空课程，我赶快报了名。在过去20年的美中事奉中，飞行技术对我的事奉帮助不少。

1976年夏天，我报名参加导航会为华人信徒在德州举办的门徒训练营。主办单位要我帮忙安排车辆接载。那天清早6时，我到公车站接从明尼苏达州来的四位弟兄姊妹。与会的多半是来美国后才信主一、两年的大学生，我是唯一的神学生，信主和事奉主已有十多年，又受过四年神学装备，和这些初信者一同受训，很不是滋味。尤其有些导师竟然是没受过神学训练的大学生。我只好求主赐我谦卑学习的心。感谢主！当我谦卑下来，每堂课都有得着，后来一生受用。

在这次的门训营，神带领我认识了孟霄蔚姊妹，是从明尼苏达州来的四人之一，后来她做了我的妻子，和我同心事奉，给我很大帮助。

1979年春，我从加州回堪萨斯市的神学院缴交论文。在等候论文答辩时，我向神祷告说，任差何处，我必跟从，只有一个地方不愿意去的，就是堪萨斯市。原因是：1.我和妻子已在加州实习两年，那里人多，大家都往加州跑。加州是较大的工场，哪有搬回美中的道理？2.我在堪萨斯市求学已经七年，该换个新环境了。3.堪萨斯市附近尚没有华人教会，留下来必无固定生活供应，须凭信心生活。还是到有现成月薪的教会较稳妥。4.我从中学毕业就来堪萨斯市，不少人看着我长大，把我当作小孩，不易作牧养工作。

这些筹算都很合理，但主知道我有私心。论文答辩后，一天我在晨更读到哈该书一章1至11节，以色列人回归故土，重建圣殿；但过了一段时间，工作便停顿下来。表面看来是因为仇敌攻击，其实真正原因是他们看重自己的房子，多于神的殿。他们说：“建造耶和华殿的时候尚未来到。”（该一2）问题却是，他们自己住有天花板的房子。建殿的工作中途而废，只因大家都忙于建造自己的房子，还有漂亮的天花板。神说：“这殿仍然荒凉，你们自己还住天花板的房屋吗？”（一4）这话触动了我的心，美国中部现在缺少传道人，神的羊在那里无人牧养，我却想到自己日后的生活费！于是我就在神面前认罪，答应如果祂要我在中部事奉，我也愿意。

可到了第二天，私心又来了。神真要我回堪萨斯市事奉吗？也许我太敏感了，神只是提醒我而已。这条信心的道路太难走了！除非主清楚地指示，不然不要随便踏上。那天晨更，继续读哈该书一章12至15节，以色列人听从先知吩咐，马上起来重建圣殿。神借着先知哈该对以色列人说：“耶和华说：我与你们同在。”（一13）短短一句话，包含了何等大的应许！是的，有神的同在就够了，哪怕生活费没有着落，哪怕前路崎岖不平；有神的同在，我们惧怕什么呢？我再对主说：“主领我何往，我必去！”

可第三天起来，仍有挣扎，难道真要走这条信心的路？虽然神应许同在，但我年纪还轻，恐怕力不能胜。感谢主！再一次用祂的话坚定我。这天灵修读到哈该书二章1至9节，以色列人重建圣殿又碰到困难，快要停顿下来，神又再一次鼓励他们说：“所罗巴伯啊，虽然如此，你当刚强！约撒答的儿子大祭司约书亚啊，你也当刚强！这地的百姓，你们都当刚强作工，因为我与你们同在。这是万军之耶和华说的。”（二4）神知道我们的困难，祂再三叫我们刚强起来。于是我对主说：“我愿意靠袮刚强，我愿意紧握袮的同在，让袮带领前路。”主的路是清楚的，祂要我留在美国中部。

1979年9月我与妻子霄蔚从加州搬回密苏里州，开始信心之路。临行前，焦源濂牧师和师母请我们吃饭，给我们最后训勉：“不要惧怕，只要忠心事奉，这是主的要求。”这话成为我们日后事奉的很大提醒。不必害怕自己年少无知，只要倚靠神，忠心事奉祂。我们为主所摆上的劳苦，主必记念。虽然没有人看见我们忠心事主；但是主必看见，祂会赐福我们。

回到堪萨斯市后，我们开始在美中各地事奉。“自由传道”的特点是没有地上的老板。没有人管，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没有阻力，没有人说三道四；不好的地方是如果不懂自律，就会散漫。感谢主！祂不断提醒我要忠心事奉，任劳任怨，不管有没有人看到，主仍看到。主既然用我，我就要殷勤、主动地工作，虽然“自由”，却不可闲懒不结果子。

信心的路真不好走。没有教会答应支持我们，没有教会表示愿意帮助我们。第一个月，我们收到的爱心奉献是90美元；第二个月，收到120美元。看来无法再维持下去；但是，主的恩典支撑着我们，主的恩典够用，我们不觉得缺乏。主的道路开始时狭窄难走，但靠主却越走越宽。期间，我们在堪萨斯市事奉，周末常开车到美中各地带领查经班。

一年后，有教会的同工请我们吃丰盛的晚餐，问：“听说你们是凭信心生活，可否请你们分享一下？”我说：“神的恩典是丰盛的，我们没有缺乏。感谢主！在信心的道路上，虽然看似什么都没有，却是样样都有。神就是我们的一切，有祂够了。有神作‘我的牧者，我必不至缺乏’。”

以前，好多神仆的生活比我们艰难多了！快开饭时，家中仍没有米；到最后关键时刻，才听到敲门声，有人送晚饭来。现在的传道人每天打开家中冰箱，还得防食物掉下被砸到，因为冰箱里东西太多了！我们为以前的牧者在缺乏中经历神奇妙的供应，献上感谢；也为今天主给我们的丰富，同样感恩。无论环境如何，依靠神的人是有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