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啊,让我永远别写下一个不能说明你的字吧!
每个人的生命都是由上帝所写的一篇童话!
——安徒生
英国著名作家C. S. 路易斯所写《银椅》是《纳尼亚王国》系列的第六部。书中写小姑娘吉尔和小男孩尤斯塔斯接受了狮王阿斯兰的指令,去寻找十年前失踪的纳尼亚王国的瑞廉王子。他们俩人和沼泽怪好不容易到了地下王国,找到了王子。但王子每天晚上清醒的时候,就被牢牢绑在有妖术的银椅上。到了白天,他才能从银椅上下来,却从不会逃跑,因为这时的他已经成了女巫的骑士,死心塌地为女巫卖命。
他们不敢给这位被绑在椅子上,并且看起来如此胡言乱语的疯子松绑。好在沼泽怪提到了阿斯兰的指令。于是,他们以阿斯兰的名义给他松绑。瑞廉王子得到自由后,赶紧用剑把椅子给劈碎了。他认出了来自纳尼亚王国的沼泽怪。原来他中邪的时候,忘了纳尼亚王国。
大家准备离开地下世界,就在这时,女巫出现了。她熏着一种香,又弹拨着一种乐器,接着她用甜得发腻的声音问他们这是干什么。王子说他要离开地下王国到纳尼亚去。
“纳尼亚?”女巫说,“纳尼亚?我常常听见殿下说胡话时提到这个名字。亲爱的王子,你病重了。根本没有叫纳尼亚的地方。”
沼泽怪说:“有这个地方。”
女巫说:“在哪里呢?”
沼泽怪说:“在头顶,但说不清到底在哪儿。”
“怎么?”女巫说着发出一串亲切、柔和、美妙动听的笑声,“在上面的石头和屋顶的灰泥当中有个国家?”
沼泽怪说:“反正那是个上面的世界。”
女巫说:“哪有什么上面的世界,那无非都是这个世界的延伸。”
瑞廉王子说他曾是纳尼亚王国的王子。女巫说那不过是他做梦罢了。吉尔说她到过那儿,并说自己是另一个世界的人。但女巫说这不过是一个游戏,一个童话故事罢了。在香味、音乐的迷惑下,大家越来越接受了女巫的反复“洗脑”。女巫说那另外的世界不过是个梦。
“是啊,完全是个梦。”吉尔说。
“从来没有那个另外的世界。”女巫说。
“对,”吉尔和尤斯塔斯说,“从来没有另外的世界。”
“除了我的世界根本没有任何别的世界。”女巫说。
“除了你的世界根本没有任何别的世界。”他们说。
沼泽怪挣扎着,不愿附和。他说:“还有另外一个世界,那里有太阳,不像这个地下王国,只有物质和黑暗。”
但女巫说:“什么是太阳呢?你能告诉我太阳的样子吗?”
瑞廉王子似乎也想起了太阳,说:“太阳像灯。”
女巫就说:“这个太阳不过是个梦,梦里的世界只能模仿这个世界。”
因为他说不出太阳是什么。所以当女巫说没有太阳时,大家都跟着说:“没有太阳。”
不过,吉尔还是挣扎着说:“有狮王阿斯兰。”
女巫说:“那不过是只大一些的猫罢了。”
女巫总是能用这个世界把那个世界给抵消和淹没掉。她善于说那个世界不过是这个世界的反映和投射。
最后,她说:“来吧,你们大伙儿把这套孩子气的把戏收起来。在真正的世界里,我有活儿给大家干。没有什么纳尼亚,没有上面的世界,没有天空,没有太阳,没有阿斯兰。现在大家都上床去吧。让我们明天开始过得更懂事吧。但首先得上床、睡觉,睡得熟熟的,在软软的枕头上,好好睡一觉,不做荒唐的梦。”
《银椅》中这段惊心动魄、无比深刻的描写,真令人百读不厌。
在不断重读中,我总会琢磨一个问题:对于认定只存在“这个世界”的人,你如何对他讲论“另一个世界”?
我认定有另一个世界,要不这个并非自有永有,也非永动机的世界,根本不可能自己产生出自己。但是,你如何从内心深处唤醒对另外一个世界的向往呢?实际上,在这个世界上,我们只能不断以混乱印证最高和谐的存在,以流浪印证精神家园的存在,以空虚印证超越实体的存在,以黑暗印证至善光明的存在。然而,那个最高和谐、精神家园、超越实体和至善光明,如果投射到我们这个世界来的话,对你我来说又意味着什么?
我想另一个世界对你来说,也许只是一种童话奇幻、神话传说。
但童话也许不是假的,而是一种更高的真实!
这是因为,那些大师只能以童话的方式来唤醒你对另外一个世界的渴望。这就像耶稣基督常常用比喻来讲论天国一样。
《魔戒》的作者,“现代奇幻文学之父”英国著名作家托尔金,在他的《论童话故事》中,直言不讳地说当代人对童话的看法太肤浅了。
在他看来,童话展示了一个更为完整、更具有价值的真实世界。那是一个幽默的、喜剧的,是“诗的正义”实现了的世界,也是上帝之光照耀的世界。它揭露了灵界斗争的事实,尽管这个事实对我们来说过于遥远,我们只能想象和猜测,但其真实性却每时每刻都在内心深处的舞台上上演。所以,伟大的童话作品蕴涵四种不可或缺的心灵要素和人性要素:奇幻、复原、解脱、安慰(fantasy,recovery,escape,and consolation)。
奇幻是指那种创造出真实、破碎世界中不存在的完整事物的艺术想象力,使所创造的完整事物具有更高精神真实和人性真实的能力。童话作品的精髓在于创造一个异于现实世界并能自成系统的“第二世界”(secondary world),不可思议的奇迹可在这个危险而又魅力重重的世界中见怪不怪地存在和发生,超自然和自然握手言和。
复原,对读者来说就是在阅读童话过程中重回上帝创天地后宛若初见的那一刻。读者在经历幻想世界后能重获清晰视野。在现实世界,人心沉沦,对世界熟视无睹。借助童话,你我回到原初。这不是“不忘初心”,而是“不忘初创”。
至于解脱,是指从近代社会的“铁笼”,技术时代的“泥沼”和人性幽暗的“深渊”中解脱和逃离,在童话王国里实现真正的精神漫游。
安慰是指“突如其来的欢乐‘逆转’”,是在困境中经历奇迹般的恩典。“无论冒险多么怪诞或可怕,当逆转来临,恩典惠临,儿童或成人就会放松下来,心灵颤动,几欲落泪或早已落泪,体验到竟有艺术带来如此炽热的净化、陶冶与熏染!”
这样的童话,带来“惊鸿一瞥般超越现实禁锢的快乐,带来如同悲伤般深切的快乐”。
我认为安徒生童话就完全实现了前面所讲到的路易斯之梦:向只生活在这个世界的人讲另一个世界。所以,我有责任把他的童话还原到童话之为童话的本根。它本质上不是为“反映”这个世界而存在,而是那个世界开向这个世界的一扇扇窗口。
同时,安徒生童话也完全成就了托尔金关于伟大童话的所有功用。它给你我带来奇幻、复原、解脱和安慰,带来“惊鸿一瞥般超越现实禁锢的快乐,带来如同悲伤般深切的快乐”!
瞬间就成为景色饕餮者,
在这落日余晖苍茫时刻。
有你的水岸边白露为霜,
铺开的不只是空间辽阔,
还有长久的凝眸和静默。
童话是另一世界的使者,
唱起那首人所不懂的歌,
像点起小屋静烧的炉火。
直到燃尽了最后的炭火,
温热暖遍每寸思之肌肤。
而你离开的那踏霜跫音,
像蓝色月光把白色打破。
此刻是你让寒冷的坚硬,
变成柔软和滚烫的喜悦。
摘自《上帝的火柴:用安徒生童话点亮心灯2》
原文标题《童话是种思维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