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神与否有什么差别吗?不管我前面说了什么,不管我们见过多少虚伪与表里不一的怪现象,圣经仍大胆地宣告:是的,肯定有差别!但改变的前提是:我们必须面对真相,认清问题的根本乃是人自己。
人性的矛盾在于,它有好也有坏,既慷慨无私又自我中心,既诚实又诡诈。这些矛盾使人很难侦察自己的毛病,但这一点却极其重要。环顾周遭,处处可见真诚的善举:父母为了爱子女,很自然地无私付出;每个社区都可以找到某个默默行善、舍己助人的无名英雄。大多数人都尽己所能关爱家人,认真负责地工作,做个守本分的好公民。当然,我们都承认自己有不易对付的小毛病,不过就整体而言,还是可圈可点的,不是吗?
就某种程度而言,我们所见所闻的是真实的。人的确有可圈可点之处,有爱心,有审美眼光,偶尔有英勇的表现。可叹的是,这并不是人性的全部。我们特别希望自己常维持在顺境的最佳状态,维持在一切都春风得意,无事烦扰或威胁我们的时刻。我们也特别希望自己就是呈现给外界看的那个体面的我:和善、可敬、干练、凡事通达。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人生并不容许我们常玩这套猜谜游戏。或在工作上碰到苛刻的老板,或在家中难以和跋扈的配偶相处,子女叛逆,承受过重的压力,或遭遇令人恼怒的挫折,我们迟早得面对自己阴暗的一面。
你曾否觉得奇怪,为什么今天我们在各方面都操练得世故老练,却唯独对人性还抱持极天真的想法?走过历史上最血腥的一个世纪,我们竟还能恭维自己说:哎,人性本善,只是偶尔被恶所胜罢了。当年建立美国的先圣先贤们,可就没这么天真了。他们为后代所制定的“相互制衡”的政治体制,足以证明他们对人性本恶洞烛机先。他们知道人邪恶的倾向若不适当地加以控制,会如脱缰之马,为害匪浅,特别是掌握权势的人,更不能太信任他。历史并没有显示人类的问题已改善,相反,更证明人类的记忆力越来越差。陈年老病一再重现,人类却失去诊断的眼光,更别说有招架之力了。
《泰晤士报》有一次为其系列专题《这世界的根本问题何在?》,请切斯特顿(G.K.Chesterton)提供宝贵意见。他回复:“就是我。切斯特顿敬笔。”这样直言不讳的坦率,是经历过人世悲苦者常有的气度。这使我联想起一位正努力戒酒的朋友。他告诉我第一次参加戒酒协会的情形:
“我走进会场,”他说,“第一个感受就是,在场的每个人,几乎没有一个不曾饱尝人世的辛酸。他们都面对过自己的软弱,缺乏外力的协助难以自拔。他们曾经失败过,然而仍怀抱着希望。他们真诚相信上帝能帮助我,也愿意全力支持我戒酒。他们接纳我这个正沉溺杯中之物、难以自拔的人,但他们确信我会改变。我觉得自己是这群受伤者中的一分子,只是这些受伤者已得医治。”
听了这番话,我深受感动,不禁脱口而出:“哇!老包,这是我所听过,对教会最佳的描述!
他笑了笑,继续说:“老实告诉你,在我酗酒最厉害的那些日子,我曾去过教会几次。从那儿我们得到的暗示,都是很客气但毫不含糊的——等你戒了酒之后,再来吧!”
“教会为什么不能像戒酒协会那样接纳人呢?”我问。
他答:“因为人们不相信问题出在人自己。我们总以为问题是在‘外头’,我们里头还挺好的,可圈可点。人不愿意承认自己里头也烂掉了。”
你同意不同意,许多人,不管信不信上帝,其实都无法勇敢面对人的真实处境,更别说自己了。这是我的写照,或许也是你的。没有任何书是为每个人写的,本书亦然。它专为那些因生命有破口而感挫折,却仍怀抱着希望;为那些生活在理想与现实的实验室里,却极需鼓励与盼望;为那些认真探讨到底是什么阻碍人找到所追寻的爱与幸福;为那些不断追问人心所渴盼的到底能否企及……之人而写。人的一生难道只是漫长而荒谬的寻寻觅觅、捕风捉影吗?或者盼望不息是有理由的?我们必须弄清楚这些问题。假使你和我一样,也拒绝糊里糊涂过一生,那我邀请你和我一起来探索我在人生旅程中所学到的一些功课。
摘自贝碧琦《给盼望一个理由》,严彩琇 (译者),铸剑为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