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奔波的时候,常常感到一种深深的孤独。即使周围有来来往往的行人、杯盏相传的同事、放肆高歌的朋友,当那孤独袭来时,茫茫人海中的我会立刻被掳掠。霎时间,一切的光亮和声音仿佛消失在无边的黑暗和永恒的寂静里,而我始终孤身一人。
昨晚得闲一个人在书房整理照片,偶然看到一MV,瞬时间记忆如洪水袭来,让我不能安眠。我突然意识到,原来那么深的孤独感已经被治愈。我同时也看到,在那孤独感背后,是曾让我病入膏肓的冷漠。
“深夜雨中一个人等公车” 截图来自MV 어반자카파 (URBAN ZAKAPA) - Moai from Youtube
在这首MV的开始,一位年轻的上班族深夜在雨中一个人等公车。霓虹闪烁的都市,她孤身一人。突然间,接到不知是老板还是客户的电话,唯唯诺诺地应付之后,整个世界仿佛更加沉寂。掏出耳机,音乐不能抵挡黑夜和雨天的寒冷。眼泪,无法止住。
“喧嚣的都市中,深夜雨中缓缓行驶的公车和车上孤独的乘客” 截图来自MV 어반자카파 (URBAN ZAKAPA) - Moai from Youtube
这样的场景,我们这些在都市里努力的年轻人又怎会陌生。在一整天的紧张忙碌之后,拖着疲惫的身体在公车站、地铁口等待回到那小小的居室中暂时安歇。也许周围是嚷嚷的人群,可是又怎么样呢?如果我欢笑,有人会同我一起喜乐吗?如果我哭泣,有人会来拥抱我吗?如果我在车上遭受攻击,这近在咫尺的“邻舍”有几个会奋不顾身地拯救我?
虽然千万人中却还是孤独,是因为人心那瘆人的冷漠。
现代社会的一个讽刺是,我们居住得从来没有如此拥挤过,但是我们的心却前所未有的遥远。
现代人的物理距离是如此接近,但是心灵距离却是如此遥远。几米的名作《向左走、向右走》
我知道他人心中的冷漠,是因为那冷漠已经深入我自己的肺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当我微笑,对人嘘寒问暖,不代表我真的关切;当我大声责备,赌咒发誓,不代表我真的愤怒;当我聚精会神地聆听,有问有答,不代表我真的在乎。不论多么微暖的鸡汤,或者是多么丑恶的行径,似乎在我心中激不起任何波澜,因为,那池水已结冰。
甚至那新遇爱情的激动、为情人精心设计的浪漫、感情遇挫时的痛苦,一时的激动过后,剩下的只有不知是无可奈何还是满不在乎的无所谓。冰冷的心,将一切都冰封。
我们这个时代,一场正在流行的瘟疫是冷漠。不论多么忙碌、有多少财富、朋友圈或微博有多少粉丝,若不治愈这样的冷漠,我们就仍旧是孤独地走一生。
“一个人听歌” 截图来自MV 어반자카파 (URBAN ZAKAPA) - Moai from Youtube
我所认识的这位神很有意思,虽然他教导我,但却不是像夫子整天让我聆听;虽然他怜悯我的软弱,但却不是居高临下叹息我的愚昧。我所认识的这位神他爱人,爱得很认真。
这几天读《圣经》以赛亚书到了第26章,大部分都是一个愤怒的神借着一个愤怒的先知对一个又一个人群的指控、讽刺、警告、劝诫、威胁、甚至哀求。习惯了在圣人或英雄的带领下超脱的中国人,也许觉得这样的一位神太不超然物外了。但是这就是我所认识的神。
在这一切的指控当中,第九章的1–7节,说到这位神会解决这一切的问题,赐下一位婴孩,“他名称为奇妙、策士、全能的神、永在的父、和平的君”,他要行“公平和公义”“从今直到永远”。为了要让听众确信,这位神给我们一个保证,因为“万军之耶和华的热心必成就这事”。这个词“热心”(קִנְאָה)最常见的翻译是忿恨、嫉邪、或嫉妒。这是一位什么样的神,居然用自己的“嫉妒”作为保证?
这是一位爱人的神。不管是循循善诱的教导、还是悲天悯人的慈悲,都让人感觉被那施予者有种居高临下的态度。唯有这样一位神,他虽然启示、教导、怜悯、赐予,却用爱和我们连接。在爱中,一切的隔阂被除去,而我们成为了他对话的对象。爱冲破地位的差别,让王子和灰姑娘走在一起;爱也冲破美丑的差别,让美女和野兽翩翩起舞;在神与人的鸿沟上,神的爱建立了桥梁,他愿意与人同行。
“耶稣与两个门徒同行在以马忤斯的路上” 原作 Emmaus by Chhana from Deviant Art
他是一位爱得很认真的神。他不仅会聆听我们最细微的祷告,温柔地引导我们,他也会受伤害,会愤怒,甚至会嫉妒。他的嫉妒表明他爱得认真、爱得炙热,也就成为融化神和人之间距离的保证。
我的冷漠,也许就是在这样炙热的爱里被治愈的吧。
自从离开父母和自小的亲密伙伴后,只有在这样的神的关注下,我第一次感觉到被真正关怀。我心中的思绪,他理解、聆听;我不可对人言的祷告恳求,他都洞察。与我的父母、亲人、挚友相比,他看透我心中深深隐藏的秘密,甚至我自己都浑然不知的欲望。就是这样的我,他接受,并且要与我同行。
但是更让我惊诧的是,这位神爱得这么认真。当我做了错事,撒了一个谎、耍了一下诈、心中闪过一丝邪恶的念头,他从来都不放过。有时我很不耐烦,对他说,“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感觉受伤害,为什么我们不能让这事过去呢?”但是他只是平静地、淡淡地看着我。我明白,他知道,他受到伤害,他不能让这些事就这么过去。
一些有很多学问、大有成就的人教导我说,人应该甩掉这一切的枷锁,活在完全的自由里面。但是这是怎样的自由呢?难道自由的代价就是切段人和人之间的联系,在人和人之间竖起那冰冻的冷漠之墙吗?只要其他人不触动我的利益,他们想什么、说什么、做什么都可以吗?不管他们的喜怒哀乐是什么样的洪水猛兽,只要我们所树立的这千仞冰墙可以阻拦就无所谓吗?
冷漠是一场瘟疫,夺走了我们感动的泪水、火热的愤怒、透心的喜乐。
这一场冷漠的瘟疫,只有那真挚炙热的爱能治愈。
有人说,人世间最远的距离,就是人心和人心的距离。我们可以同住一个屋檐下,却是无法可及的遥远。但是我要说,人心和人心再遥远,也比不上人与神之间的距离。如果神那真挚炙热的爱让神与人能同行,或许这同样的爱也能让人心和人心彼此相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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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们必从救恩的泉源欢然取水"——赛12:3
王林/Franklin Wang,北京锡安教会牧师,目前为美国惠顿大学(Wheaton College)研究院旧约博士候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