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年1月22日清晨,雪花静静飘落在一个曾名为直江津的地方。
路易•赞贝里尼站在银装素裹的街道,等待日本冬季奥运火炬的传递。这是一位81岁的美国老兵。无人知道此刻在他的心中涌动着怎样的波澜,他要跑过当年囚禁自己的地方。作为一个告别了战争的老兵,他要结束与自己的战争。
这是一个关于死亡与生存的故事,关于爱与饶恕的传奇故事。
美国二战老兵路易•赞贝里尼的不凡人生,被凝结成一本名为《坚不可摧——一个关于生存、抗争和救赎的二战故事》的生命画卷,由美国兰登书屋出版。以此书为剧本的同名电影也将在2014年年底在美国上映。
1998年已是路易第二次参加奥运会了。 1936年的柏林是少年路易第一次参加奥运会,年仅19岁的他跑了5000米第八名的成绩。
路易生长在美国加州。小时候,他的恶作剧在托兰斯几乎无人不知。就连警察都拿他没办法,因为每次警察一来,他撒腿就跑。
这惊人的逃跑本领让路易的哥哥有了新的想法,他尝试通过跑步改变路易的生命,并开始对路易进行魔鬼训练。路易加入田径队后,开始在大大小小的比赛中崭露头角,心中的顽劣和偏执慢慢被跑步为他带来的快感和尊严压制。直到1940年,二战战火迫使奥运会取消,路易愤而从戎,加入陆军航空兵团。
1943年5月,路易被指派紧急公务:B-24轰炸机“青蜂侠”号被分派搜救一架失踪的B-24,路易是轰炸机的投弹手。不料 “青蜂侠”在执行任务时突然急速坠落,机身在入水后猛然断裂。在连续的撞击中,路易在水中挣扎着活了下来。他和两个幸存的战友开始了漫长而痛苦的孤海求生。
他们的命运像是被巨大的外力狠狠抛入不受掌控的绝境,所能做的仅仅是如何从绝境中生存下来。困境接踵而至。因为没有食物而生吞鸟肉,为防止大脑萎缩而不停的回忆、唱歌,并要躲避鲨鱼的攻击。
在海上漂流了47天后,路易看到了陆地。他们划桨前进,渐渐地接近了岛屿。而这意味着真正的绝望才刚刚开始。原来他们在太平洋上漂流了三千公里,橫跨太平洋到了日本人控制的马绍尔群岛。
一艘日本巡逻艇将他们带到了战俘营,在这里,来自人类的折磨、羞辱和殴打,超越了自然界所有的凶猛和残忍。日本卫兵对战俘发泄自己的怒气,想打就打,甚至他们会自得其乐地对这些战俘进行肆意羞辱,他们用枪指着路易,逼着他跳舞,吹口哨,唱歌,同时用大把的石头扔他。他们甚至苛扣战俘的食粮,将剩饭扔到地上。当路易爬到门边捡起米粒时,他们在一旁讥笑,甚至用长棍猛戳他,嘲笑他疼痛扭曲的表情。最残忍的是,他们利用战俘,做生化武器实验。最后一次注射时,路易的血管内被推进了400多毫升的强毒溶液。
而对路易来说,最可怕的莫过于渡边弘光的出现。渡边是一名日军下士,他被战俘们称为“大鸟”,或许是因为他的双手就像一对充满兽性的巨爪。
他把自己人生不得志的愤怒发泄在战俘身上。他戳破他们的耳膜,打碎他们的牙齿,撕掉战俘的半只耳朵,直到把他们折磨得不省人事。
在体育界享有名声的路易,是“大鸟”的主要施虐目标,他一次又一次把路易打昏,令他面骨变形,甚至逼迫病重的路易徒手清洁猪圈、收拾粪便。有时路易为了填饱肚皮,只能从猪食中挑拣东西吃。
在大鸟的折磨下,他的家书被撕掉,他在茅坑上做俯卧撑,他用舌头舔大鸟靴子上的粪便,他脸上挨了220个巴掌,他用不到35公斤的身体支撑着6英尺的粗横梁……一次,大鸟用皮带抽中路易的太阳穴。当看到路易躺在地上血流不止,他竟发出了母亲般怜悯的“呜呜呜呜”的声音,并蹲下身,从口袋里掏出一叠纸巾,轻轻地递到路易的手中。路易慢慢站起,心想大鸟竟还有些同情心。不料此刻,他立刻挥起手中的皮带,再次砸向路易刚刚受伤的太阳穴。
这让路易的心中只剩下愤怒和报复。每当大鸟戳他时,路易就攥紧自己的拳头。每当大鸟猛踢自己的时候,路易就想象自己正在勒死“大鸟”。他和其他军官战俘再也无法忍受,制订出了一个杀死“大鸟”的计划。但很快,“小男孩”原子弹在广岛爆炸。两周后,美国鱼雷轰炸机在营地上空俯冲而下,宣告战争结束。所有的战俘光着身子从囚牢里跑出,他们叫嚷着,哭喊着,高歌着,有些人找来火柴,营地的围墙都燃起了大火。身患重病的路易双脚颤抖地站在欢庆的人群中,看到自己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形同鬼魅。他用模糊的意识,颤颤巍巍地呐喊着:“我自由了!我自由了!我自由了!”
然而路易的生活却没有因此归回平静。他身体的伤痕被岁月慢慢抚平,但精神的伤害却难以磨灭。他患上了创伤后心理压力紧张综合症,开始抽烟酗酒,暴躁易怒,精神错乱。每到夜里,他会在梦中看到“大鸟”抡起手中的皮带,皮带上的金属扣深深地嵌进了自己的头颅。于是他伸出双手,紧紧扼住对方的喉咙。直到路易听到一声痛苦的尖叫,他才发现,自己差点勒死了怀孕的妻子。就是在白天,他心中的记忆碎片仍会被随时唤醒,所有的这一切啃噬着他的大脑,凝结成为对复仇的强烈渴望。
路易该如何摆脱这仇恨的噩梦?在人已经没有希望,但在神却是新生命的开始。后来的路易不仅摆脱仇恨,甚至成为战犯的宣教士。传奇故事明天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