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美国撒拉纳克湖畔,一位医者长眠于此,常有世界各地的游客慕名来到这个并不知名的湖边。他们带着朝圣般的心,目光停留在三行简短的碑铭上:有时,去治愈;常常,去帮助;总是,去安慰( to cure sometimes ;to relieve often ;to comfort always )。这三句简短而质朴的话,沉淀到今天,一步步升华为行医的境界:面对疾病,有超乎常人的理智,更有毫无保留的情感。
在19 世纪 70年代苏格兰的爱丁堡,曾流传着这样一个有趣的故事:一群接受医学传教培训的学生,有一天在牛门街组织了露天布道会,为了能让更多人来参加聚会,他们就去附近一些普通宿舍邀请住户来做礼拜。当一个 20岁左右的学生敲开一扇宿舍房门,并对里面的一位男租户发出 “来做礼拜 ”的邀请时,这个男人打量了这个年轻的学生,带着嘲弄的口吻回答道 “要我去做礼拜!你得先把我背到那里。 ”
“好的 ”,这个年轻的学生带着微笑的表情,他没费多大力气就把这个男人背起来,从三楼下到一楼,穿过牛门,直到礼拜堂。当他一路背着这个男人走向聚会地方时,他的后面不知不觉地跟了一小队人群,这些人因着好奇、也因着这个学生的热情被吸引到了布道会上。
这个年轻的医学宣教士,就是后来被人们熟知的—梅藤更。这个事情,给所有的目击者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但这只是这个热情满怀的学生所作的其中一件小事而已,也正是这份热情,和不为惯例所束缚,敢于用最出人意料的方式解决问题的魄力,在很多年之后把他带到了一片遥远的土地。
梅藤更(David Duncan Main )于 1856年 6月 10日,出生于苏格兰西南部艾尔郡( Ayrshire)的一个叫科克·麦克( Kirkmichael)的村庄,是家中的第三个儿子。他的父亲罗伯特·梅是一个磨坊主和商人,属于科金帝洛赫( Kirkintilloch)梅氏家族。他的母亲名字是藤更( Duncan)。他的大哥,威廉·藤更·梅,是格拉斯哥( Glasgow)一位富裕商人,经营玉米及种子生意。这位兄长与梅腾更先生关系极为密切,并且在日后创办医院的筹款以及其他事宜上给了他莫大的支持和帮助。
1881年, 25岁的梅藤更,完成了为期四年的医学培训课程,取得了他的医学学历。早就梦想着海外宣教的他,此刻感到梦想离自己越来越近,由于受到一个在印度从事医学宣教的传教士的影响,起初他的目光直接投向了那片伟大的土地,他主动申请去印度传教会(Indian Mission Field)工作。但是,来自中国地区对他的召唤又是如此的急切,他无法将此置之不理。所以他从印度转向了中国,接收了圣公会( Church Missionary Society )的安排,将他人生的目光投向了中国、投向了杭州。
1881年 9月,梅先生和梅夫人在爱丁堡举行了婚礼。 9月 28日,这对新婚的夫妇,在南安普敦港告别了他们的家人,启航前往中国,他们的目的地是杭州。在之后的很多年,他们的名字与这个美丽的城市紧紧联系在一起。
虽然现实中的“ 地上天堂 ”与梅藤更想象中的有不小差距,虽然当时戒烟所的情况多少冷却了他的幻想,但一贯 “微笑面对人生 ”的他,很快重燃起热情,他们把行李搬至医生宿舍,重新把戒烟所里里外外彻底地整理和打扫了一番,戒烟所也重新开张了。
当戒烟所再度开放时,床位很快就被戒烟病人和那些不适于门诊治疗的重症患者所住满。梅医师仍忙于学习中文,门诊最初一周只开放两天。但是人们很快地蜂拥而至。门诊日的早上,诊室门口常聚集了 250多人,等候着开放。对医生和他的两个帮手,他的妻子和一个中国助手来说,那真是繁忙的日子。梅医师亲自诊察每一位患者。他下诊断、开处方、指导包扎,他的两个员工则忙于执行他的医嘱。
当事情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人们正接收医疗救助的时候,传教士也充分抓住机会。人群按秩序地等了一个小时又一个小时,等待医生的诊视。与此同时,传教士也向他们讲授福音。
当继续尽可能满足病人住院需求时,梅医师无时无刻不在努力着、期盼着、祈祷着有一所更大的医院,这个需求一天迫似一天。
1884年的新院落成典礼真是一个盛大的聚会。英国公使来了,同时还有清朝官员们、商人、传教士、中国基督徒,以及一大批原先的老病人。其中代表了所有当地人心意的,不论贫富,是一块很大的喷漆匾额,上面用中文写着 “病者福音( grateful testimonies from recovered patients) ”这块匾送给梅医师后,被挂在新院走廊的门口处。
这是一个伟大的时刻,标志着医学传教工作新时期的开始。在梅藤更的手上,广济医院得到了快速的发展,医院的各个科室基本上都建立齐全,梅藤更本人也在广济历史上留下了浓抹重彩的一笔,他的生命更是深深地与杭州联系在了一起。
退休后的梅藤更常常坐在英国爱丁堡宽大的书房内,望着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和翠绿欲滴的花园,让悠悠思绪飞回到遥远的中国杭州。当往事一幕幕地在他眼前闪过时,他深情地落笔道: “要是返老还童是可能,而我还能有第二个青年精壮的时期,我梦想还要居留在中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