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前,结婚不久的朋友 M君告诉我,他感觉自己被骗了。他说: “在婚礼上,我曾郑重承诺,愿意跟她一起面对人生的风雨。那时,我的确是真心的,但万万没想到,原来最大的风雨就是她! ”
古人云“ 最好交情见面初 ”,日光之下,多少亲密关系因着彼此更深的交集而破裂。一旦卸下面具,人性深处的幽暗和狰狞实在令人绝望。然而这绝望却不一定是坏事,它虽破碎了太多天真草率的山盟海誓,却也成为很多受困灵魂走向自由的起点——那些自知或不自知的人因绝望而有福了。
在古代以色列,每逢节期,人们都要前往耶路撒冷聚集。在路上,他们会按着顺序咏唱 15首圣诗,且歌且行。从地势上看,耶路撒冷位于以色列国的最高处,因此众人朝圣途中所唱的这 15首诗就被称为 “上行之诗 ”。
如今,我们从这些诗歌中会看到与信仰相关的隐喻:古以色列民的朝圣之旅,仿佛指向的正是基督徒的天路历程。前者的歌咏成了后者行囊中的珍宝,和成圣路上的指南。
然而,意味深长的是,如此宝贵的上行之诗,其第一首(即《诗篇》 120:1-7)所呈现的光景却异常糟糕——
我在急难中求告耶和华,
他就应允我。
耶和华啊,
求你救我脱离说谎的嘴唇和诡诈的舌头。
诡诈的舌头啊,要给你什么呢?
要拿什么加给你呢?
就是勇士的利剑和罗腾木的炭火。
我寄居在米设,
住在基达帐篷之中有祸了!
我与那恨恶和睦的人许久同住。
我愿和睦,
但我发言,他们就要争战。
在《天路客的行囊》一书中,作者尤金 ·毕德生对此诗有极富洞见的解读。他说,这首诗以 “我在急难中 ”开头,以 “他们就要争战 ”收尾,其内容 “很刺耳,很不和谐,却是触动一切的起点 ”。
“启程 ”的另一种表达方式就是 “离开 ”。人只有在真正看清自己的糟糕现状,并彻底厌恶之时,才会寻求另一种可能,走上生计规划之外的另一条路。这篇上行之诗,是讲一个人梦醒时分的痛苦:他意识到他所生活的世界(米设)充满了谎言(说谎的嘴唇和诡诈的舌头),而他对这个世界的所有看法都是受这些谎言的影响而形成的。
直到此时,他才晓得,自己在米设其实是寄居的,而一直为他提供安全感和价值感的那个基达帐篷却注定要毁灭,他若是将自己的生命与之绑定就 “有祸了 ”。
诗人因清醒而痛苦,因痛苦而绝望,因绝望而有福了。因为绝望的人才有希望——只有清楚地意识到自己 “住在基达帐篷中有祸了 ”,才会促使我们毅然离开,启程,踏上那意外之旅,走向有上帝同在的耶路撒冷。
在旧约圣经中,以色列人曾有 3次重要的 “离开 ”经历:第一次是在亚伯拉罕时代,先祖蒙召,离开吾珥;第二次是在摩西时代,寄居的子民们离开埃及;第三次是在以斯拉和尼希米时代,被掳的百姓离开了巴比伦。
不要以为那注定要毁灭的基达帐篷一定是面目可憎、教人避之惟恐不及,事实上,吾珥、埃及和巴比伦,在以色列民离开之时,它们都是世界上最繁华、富足、众人趋之若鹜之地。
未完待续
(原标题:最大的风雨,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