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上出现“富二代很孤独”的说法后,立时激起一片抗议。在媒体屡屡爆出富二代花天酒地、穷奢极欲、高调炫富之后,现在他们居然叫苦连天,这叫人们怎么能接受?
于是,富二代的痛苦与孤独就被悬在那里,象靶子一样,承受网络四面八方的语剑词锋。
有人说“富二代孤独是个伪命题”,仿佛他们的孤独和痛苦是伪装的,是作秀;有人说“富二代心灵很空虚”,“富二代缺少真正的关爱”等等,仿佛他们比普通人更不幸。到底富二代苦不苦?怎么理解富二代的叫苦?
论到富二代的问题,不能回避的一个前提就是在社会严重贫富分化的情况下,人们对不正当获得财富者的不满,以及对挥金如土的富二代的厌恶。这是富二代倾诉内心痛苦时首先撞到的普遍抵触,他们丧失了诉苦的正当性。尤其是他们的痛苦被视为另类炫富时,就更加不可容忍了!
然而,如果绕开这个层面,客观地看待所谓“富二代的孤独与痛苦”,其实是可以理解的。宏观地看,这是人类整体孤独痛苦的一部分,无论一个人有怎样的社会身份,怎样的阶级地位,在他得不到救赎之前,都无一例外是孤独和痛苦的。从这意义上讲,富二代的孤独与痛苦不仅是事实,而且也同样是深切的,乃至是致命的,是社会病的一部分。唯一的差别是,他们的孤独与痛苦有着与他人有所不同罢了。
这种情形从海外来看就更加突出。近年来,出国留学成了众多富二代的选择,他们纷纷越洋而来,携带着巨额钱财,注册名校,以求镀金。在加拿大的多伦多和温哥华两大城市,聚集了大量的富二代,他们身上的各种问题在这里暴露无遗,显示这些“穷得只剩下钱”的孩子,在人格上、精神上、品质上,往往存在着严重的缺陷。
笔者认识这样一位也许算是表现比较极端的富二代,他被父母安排从北京到多伦多留学,先进入语言学校学习,一来就在多伦多买了公寓,买了豪车,每天到高档购物区买奢侈品,光是各种名牌鞋子就买了几十双,对学习却毫无兴趣。他很快在市中心一带交往了同样的一批富家子弟,每日留连夜店,喝酒游乐。母亲前来陪读,根本管不住他,换了父亲过来,仍然无效。一个月的零花钱就大大超过加拿大本地家庭的月消费水平,当笔者问他这样的花费是否太过时,他轻松地耸耸肩说:“让他们(指他的父母)卖掉一所房子就足够我花的了。”
他虽然挥霍无度,却毫无快乐,他的生命没有方向。他不知道该怎么活,只剩下为着肉体的快慰求满足,犹如一个靠本能而活着的单细胞动物。他并不快乐,他的无知与无礼,让他追求不到真正爱他的女朋友,失恋后又只会以大发脾气来发泄。我看着这位容貌清秀年纪轻轻却一脸酒色过度之态的孩子,痛心又无奈。
透过他的成长经历会看到,他成为这样一个典型的负面富二代,与他失败的家庭教养是分不开的。奶奶的过分溺爱,父母忙于发展,失于管教,只会用钱补偿对他关爱的不足。于是在他心里,只认钱亲。当他母亲为了限制他乱花钱收了他的信用卡时,他当着人一把就将母亲推翻在地,抢走信用卡,一走了之。事后,他的母亲努力向外人解释孩子的行为,为他开脱。
这样的富二代,不是唯一的,他不过代表了“有钱就任性”的富二代最不良的一面。钱对他们就象毒品,满足他们一时之兴;之后,又再度面临虚空感,需要新一轮更强烈更奢华的购物刺激。在这种轮番消费过程中,他们的内心却愈见荒凉。然而,就在这样的光景下,对他讲说福音时,他却一脸不屑。
他是真正孤独的,他与溺爱他的奶奶有代沟;他与父母不睦,视父母为讨厌的干涉者——除了要钱的时候他们才有存在的意义;他也知道他所交往的朋友都靠不住,只是跟他们混在一起比较有趣而已;他不上学,没有同学;他交不上女朋友,没有可倾诉的对象,得不到爱与被爱……他虽然有钱,但在这一切事上,钱都派不上用场。面对这样的富二代,你可以说他“活该”,但也应该承认,他们确实是孤独而痛苦的。
《特权的代价》一书作者、心理学博士玛德琳•来文曾有研究表明,美国有30%至40%的富家子弟患有抑郁症,是平均水平的3倍。这些抑郁症患者中有10%至15%最终选择了自杀。这一研究表明,富二代的孤独与痛苦,是一个事实。
在加州美丽的海岸,我被告知,这片最贵的豪宅区里有的父母为孩子早早买下房产,好让孩子过得无忧无虚,然而孩子却自杀了,他们对一眼可以望到底的富贵人生觉得索然无趣。这是一个典型的悖论,父母为下一代的幸福费尽心机,而这“幸福”却害死了自己的子女!
从某种意义上说,“富二代”的孤独与痛苦与“贫二代”相比,更接近于痛苦的本质,在衣食住行各个方面都毫无缺乏之后,他们直接面对灵魂的虚空,更具如临深渊之高危。贾宝玉就是这样一个丧失了幸福感的孩子,无论是贾母的宠爱,母亲的呵护,大观园众女儿友爱,都不能填补他空落的内心,他常常“无故寻愁觅恨”,不断表露“为什么要生我?”“不如就此死去”“自此不再托生为人”……
圣经中也有一位著名的“富二代”——所罗门,他继承了其父大卫的王位,又有耶和华神所赐下的聪明智慧,成为当时世界超级大国的君王,富贵无敌。然而,正是这位什么都不缺的所罗门,写出了圣经中最有悲观色彩的书卷——《传道书》,他不断表达“虚空的虚空,虚空的虚空,凡事都是虚空”,道尽了人所拥有的一切在生命本质之前尽都无益的实情。
当代中国的富二代们与贾宝玉所罗门所不同的是,他们比贾宝玉所罗门更无文化底蕴,更无精神追求,更缺乏文明教养,他们的孤独与痛苦,与贾宝玉所罗门相比,更少形而上的色彩,更逼近生命赤裸的贫困状态。
在贫二代为生活打拼、痛苦挣扎之时,富二代的这种痛苦的确显得非常扎眼,甚至令人愤怒。然而,正面认识富二代的痛苦,是有启示意义的,它是一块路标,告诉极力想奋斗成富一代的人,此路不通。
任何人,无论是富二代还是贫二代,都不可能有真正的盼望,除非他能认识耶稣基督,认识他生命的主。唯此,他才可能超越“累死老子,富死儿子,饿死孙子”的循环,让他的生命充满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