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思】长假,在生活的细节和与他人的相遇

作者:董家骅   来源:举目

十一长假期间,中国各大城市和旅游景点将迎来新一轮的旅游观光热,人们渴望走出固定的生活模式和范围,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安顿身心,等长假结束,又不得不回到原有的生活轨道。无形中,观光成为现代人渴望拥抱幸福、提升自我的新朝圣之旅。生活的现实无从逃避,我们可以尝试在生活的细节和与他人的相遇中,深化那份从上帝而来的归属感和幸福感。

观光,是全民的新朝圣之旅。

基督徒的朝圣传统,在欧洲中世纪时达到鼎盛。当时很多基督徒认为,在前往圣城耶路撒冷的路上,透过沿路所受的磨练生命被洗涤,最终罪将得到赦免,并得到上帝的祝福。朝圣最终的目的是,透过罪得赦免,而得到生命的提升和转化。(注2)

在中世纪基督徒的朝圣之旅中,各地的修道院接待来自各地的朝圣者,款待他们,分享在基督里的团契。今天,在这全民的新朝圣之旅中,透过网际网路和社交媒体,接待沙发客的个体和民宿,成为新的修道院,使来自不同文化和国家的人们,在短暂的交错中,彼此分享、团契。

▲朝圣耶路撒冷

观光在近几年几乎成为全民的共同活动,即便没有钱,人们还是可以透过打工来支付旅费。

梁家麟博士在观察香港社会时,认为观光旅游之所以成为热潮,是因为人们在日渐破碎化的工作中,愈来愈难得到满足感,因而尝试透过观光来作为替代方案,从中获得满足感。梁家麟写到“许多人上班是为了等下班,工作是为了等放假,特别是长假外出旅行。旅行几乎成了全年的高潮,也是整年辛勤工作的最大目标,这是他们生活里的热望。”(注3)

当然,不是所有的人都是为了逃避工作而观光,但不可否认的是,在全球化的影响下,世界各主要城市的差异缩小,人们在所居住的地方愈来愈难接触到异文化。全球化打破了国家的界线,使得西方文化得以传播到全世界,同时在市场经济驱动下造成的全球人口流动,使得全球每一个国家都成为移民输出国,也同时成为移民接收国。

Bauman 称今天的时代是“流离失所的时代”(the age of diasporas),每个人要不自己是移居到他乡居住者,要不就是居住在从外地迁徙到本地居住的人中,或者两者都是。(注4)

在这样的一个时代中,人迫切的需要在多元全球化的世界中,找到自己的定位和身份认同。举例来说,居住在美国的人为了找到一个定位,从“美国人”这个词中衍生出各式各样的变形,如“亚裔美人”、“非裔美人”、“拉丁裔美人”等等。这些名词的产生,反映出现代人在身份认同上的混淆和不确定,必须透过不断定义自己来找到定位。

对许多人来说,观光旅游成为一个寻找自己身份认同的操练。透过与异文化相遇,来肯定自己的文化;透过与异己相遇,来确认自己的身份认同。美国神学家 William Cavanaugh 认为,高度流动性已成为现代人生活的一种常态,而观光旅游这种流动性的根源是,人类对超越社会阶级和限制的追寻。(注5)

从这个角度来看,现代人的观光旅游,其实是一个寻找自我的灵性旅程,人们试着在过程中找到超越时空的意义,试着触摸永恒。

昨天因为有团契聚会,没和家人用晚餐。今天早晨,当我在洗昨天剩下的碗盘时,每碰到一个餐具,我就在想,是谁使用这个,并试着从残渣来判断,他吃了什么。在洗碗这简单的家事中,我发现可以透过想像力,与家人相遇,反省和深化作为丈夫和父亲的角色。

要与异己相遇,其实不一定需要外出观光,也可以在生活中的琐碎小事上与他人相遇。确认自己的身份认同,也不一定需要花钱外出,而是可以透过在团契中操练彼此款待,深化我们群体和个人在基督里的身份认同。


注:

[1] http://chuansong.me/n/1722901 (accessed on September, 24, 2015).

2.William T. Cavanaugh, Migrations of the Holy: God, State, and the Political Meaning of the Church (Grand Rapids, MI: William B. Eerdmans Pub. Co., 2011), 79.

3.梁家麟,「工作、休闲与基督信仰」收录于《工作与休闲》(香港:光恩应用神学研究社有限公司,2012),156。

4.Zygmunt Bauman, Culture in a Liquid Modern World, trans., Lydia Bauman (Malden: MA, Polity Press, 2011), 35.

5.Cavanaugh, Migrations of the Holy, 76.

原文标题:《观光——寻找自我的灵性之旅》

发布日期:2015-10-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