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洋在一个温暖富足的家庭里长大,父母和姐姐极其疼爱他,大学毕业走上工作岗位好几年了,还是姐姐给他洗衣服袜子。做美术设计的辛洋在28岁那年,遇到高挑美丽的小啬。辛洋被女孩儿深深地吸引住了。
一周中,辛洋只有周日才有机会见到小啬,是在小啬每周必去的教堂。为了看到心爱的姑娘,辛洋总是独自一人坐在最后面的角落,远远地望着这个与众不同的女孩儿。她热情又善良,大眼睛里流露出聪慧与真诚。辛洋起初不明白女孩儿的信仰是怎么一回事,他只是在等待机会约她去附近花园散步。微风习习、鸟语花香之中,两人的心在慢慢靠近。
坠入爱河的大男孩儿看一切都是玫瑰色的,可是有一天,他心中的公主面色严肃地对他说:“关于我们是否相处下去,你要做一个决定。”接着小啬告诉辛洋,她的家里有一个病人,需要投入许多的时间和精力去照顾。“请你慎重考虑,也和父母商量一下,如果接纳我家的病人,也愿意一同照顾,我们就往下走。如果不能,我们就不要再继续了。”
看着有点傻眼的辛洋,小啬干脆带来了她的姐姐,辛洋这才相信女孩儿说的是真的。承受女孩儿姐姐无缘无故的一顿大骂之后,辛洋独自带着她的姐姐逛了一会儿街,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他觉得自己应该承担起这个责任来。回家后,他再三思想,决定要和这个诚实善良的女孩同担风雨。之后,辛洋将此事平静地告诉了自己的父母。
望着已经长大的儿子,父母给了辛洋温暖的安慰与鼓励。他们说:“婚姻不会是一帆风顺的,但如果两个人愿意彼此分担重担,就不会那么辛苦。”其实,他们的婚姻也给儿子做出了很好的榜样。辛洋认真考虑之后,重新返回小啬身边。曾经无忧无虑的大男孩儿,此时已经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迎接心爱的女孩儿和随她而来的一切挑战。
一个月光皎洁的夜晚,辛洋在路上把一束鲜艳的红玫瑰献给小啬并向她求婚,引起行人的一片赞叹和小啬的无限惊喜。
当身穿洁白婚纱的小啬穿过教堂的红地毯走向辛洋,牧师的问话一句句撞击在辛洋的心底:“你愿意一生一世爱她吗?无论贫穷还是疾病、困苦还是富足,你愿意一直在她身边陪伴她吗?”眼泪涌上辛洋的眼眶却没有流下来,他毫不犹豫地回答:“我愿意!”
一首叫《盟约》的歌声响起,旋律长久地回荡在辛洋和小啬的心灵深处……
辛洋对小啬的誓言意味着什么?个中滋味随着他们婚后的生活一层层展开。小啬是家中最小的女儿,上面有两个姐姐。大姐在11岁的时候遭遇车祸,脑部受损,后来虽慢慢能够走路、吃饭,但因半身瘫痪,总是摔跤,大小便失禁,生活不能自理。而且她有个让人头痛的症状,就是不停地骂人,一骂就是几个小时,又敲桌子又敲墙,还常常在夜里起来骂,一直骂到天亮。
小啬的母亲早逝,父亲再娶,姊妹三个相依为命。小啬结婚前住在单位宿舍,大姐主要由二姐照顾,小啬逢休息就会去帮忙。那时,小啬最怕接到二姐的紧急电话,告知大姐走失。大姐常常趁人不备出走,有时是在大雪天,有时是在酷暑时。她一出走,小啬、二姐,后来加上辛洋,就得到各处寻找。他们与多处派出所民警熟识,在大姐出走的日子里,他们不住地祈祷、不住地寻找,上苍的眷顾下,多次走失的大姐总是一次次地被寻回。
辛洋与小啬结婚后,把大姐接到家里照顾。夫妻俩白天上班,晚上照顾病人,大姐常常是整夜闹、骂人,辛洋和小啬久久不能入睡,身心极其疲惫。在这些年里,曾经的大男孩儿辛洋逐渐长成了毫无怨言、背负责任的男子汉。支撑小啬的信仰如今成了两个人力量与平安的来源,更通过家庭的重担把两人的爱情炼成精金。
小啬有偏头痛,加上休息不好,精神压力大,有时会比较情绪化,甚至冲着老公发脾气。可辛洋从来没有抱怨过,他除了尽心尽力照顾病人,还常常逗妻子乐。他会边陪妻子烤点心,边给她讲笑话,逗得小啬笑得直不起腰来。其实照顾大姐这些年,两人不能一起外出吃顿饭、看个电影,家里总得留个人,但夫妻俩越来越能够在日常生活的琐事里寻找快乐,有时哪怕相对一笑,也充满了甜蜜。辛洋基本上是一下班就往家跑,公司外出的活动也尽量推掉,因为他惦记着妻子在家的辛苦。一次,单位外出开会并组织大家爬山,辛洋不忘带给妻子一个可爱的小铃铛,上面写着“老婆辛苦了!”
辛洋说:“其实这些年我没觉得那么辛苦,反而我们之间的爱越来越牢固,两人之间彼此担待,真的越来越像一个人。”
在辛洋和小啬照顾大姐第四年的时候,小啬的父亲因摔伤入院,更需要女儿女婿全时间照料。小啬的父亲其实已经患帕金森症多年,因长期服药常出现幻觉,表现得非常没有安全感,每十几分钟就需要人安抚,否则就会大喊大叫。老人住院期间,医院通知说家属必须24小时陪护,因为这个老人会闹得几个病房的病人无法睡觉。
辛洋、小啬和二姐轮流在医院陪伴老人,老人吃喝拉撒都要人伺候,小啬已经辞去了工作全时间看护。每隔十几分钟老人就会召唤人给他盖盖被子、摸摸脚,白天黑夜都是这样。辛洋每天下班赶到医院,赶紧让小啬去睡一会儿。他自己挺一晚上,第二天还要去上班,有时犯了高血压会觉得头晕目眩。小啬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老人终于出院回到辛洋和小啬家疗养。这时大姐被二姐接去照顾,小啬24小时护理父亲,夫妻俩发觉照顾老人比前几年照顾大姐辛苦许多倍!老人动不动发脾气拉尿在床上,小啬常常是刚给他换洗完就又尿湿了。辛洋每天下班回到家,老人就抓住他不放,不停地叫他做这个做那个,夜里也是如此。老人因病的缘故,常是睡二十分钟就醒来叫人,困倦的小夫妻如果不及时过来,他会砸桌砸门,叫得震天响。
就是这样,辛洋细致地照顾老人,帮他练习走路,每天晚上给他读书听,老人的情况渐好,夫妻两人内心充满了盼望。可是,意外又出现了,老人再次摔倒,造成骨折,需要重新入院手术!“我觉得自己在黑暗中向着光明摸索着走了很久,终于能看到一线光明和希望了,可又重新跌入黑暗!”辛洋承认自己当时极为沮丧,因为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他和妻子年龄都不小了,但为了照顾家人的缘故,一直都不敢要孩子。可是,生活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属于他们两人呢?
小啬的情绪也深深陷入低谷,内心充满了痛苦。看着妻子日渐消瘦,辛洋意识到不能任由失望毁掉两个人!他来到两人从恋爱到婚礼再到携手走过的日子里最常去的地方——教堂,这时候,他发觉经过许多苦难,他才明白自己和妻子所信仰的究竟是什么。爱,不是一种浪漫的感觉,而是牺牲甚至流血,为那不可爱或者难以爱的人。突然之间,他感到自己和妻子经受的,其实是一种化装的祝福,要让他们明白爱与牺牲的真谛。
辛洋走到小啬身边,用宽厚的胸膛拥妻子入怀,给她安慰与温暖。他更加明白,这是上帝所赐给他生命的另一半,与他一同承受生命之恩。无论遭遇何艰难,只要两人一条心,爱情之火会越烧越旺。
辛洋和小啬还在昼夜不停地忙碌,因睡眠不足他们还是会犯偏头痛和高血压,但是他们的心中充满了喜乐和平安。当我分别采访他们时,他们表达了同样的发自心底的感受:“我们结婚七年了,比当初恋爱时更甜蜜。”辛洋说:“我看到妻子快乐时我就快乐。”小啬说:“老公是我最大的安慰,没有他这些年我走不下来。感谢上帝把他带到我的生命中。”
原文标题:《当爱情遭遇帕金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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