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几年,举世观众看了一出饶恕的戏剧,藉着音乐版的《悲惨世界》(Les Miserables)在舞台上表演出来。音乐剧按雨果的大块头原着小说,叙述了一个被追缉的法国囚犯尚万强(Jean Valjean),最终如何因饶恕而洗心革面的故事。
尚万强因为偷面包的罪,被判作十九年的苦工。他渐渐成了个冷酷、难缠的囚犯。没有人能打得过他,没有人能消磨他的意志。最后,尚万强终于捱到释放。那年头,有前科的人一定要带着辨识证,所以没有旅店会让危险的罪犯过夜。他四天四夜在小镇的路上徘徊,寻找一处避风避雨的地方,最后终于有位慈祥的主教收留了他。
那夜,尚万强躺在舒适的床上,等主教与他的妹妹入睡,起来搜刮了柜厨里的银器,没入黑夜中。隔天早上,三个警察带着被绑的尚万强敲主教的门。他们抓到这个逃犯身携偷来的银器,准备把这个混球关一辈子。
主教的反应却大大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特别是尚万强。
“啊,你来啦!”主教对尚万强说。“很高兴又见到你。你忘记我烛台也给了你吗?跟送你的其他东西一样,也是银作的,值两百法郎呢。你忘记带走了吗?”
尚万强睁大了眼,以言语难以述说的眼神看着主教。
主教再三向警察保证,尚万强不是贼。“这些银器是我送他的礼物。”
警员离开后,主教把烛台给了他发抖又说不出话的客人。“不要忘记,千万不要忘记,”主教说:“你要答应我用这些钱作个诚实正直的人。”
主教的举动无视于人报复的本性,发出的力量就此改变了尚万强的一生。尚万强如此直接敞露地经历了饶恕──尤其自己并没有悔意──融化了他灵魂中刚硬的戒备。他一直保留烛台作为恩典的宝贵记念,从此献身努力帮助其他有需要的人。
雨果的小说是则两面的饶恕比喻。书中有个名叫贾维(Javert)的探长,一心只想执行公正,二十年间毫不留情地追捕尚万强。尚万强因着饶恕改头换面,探长却执意惩罚。当尚万强救了探长的生命──猎物向追捕他的人显恩慈──探长觉得自己黑白分明的世界倒塌了,而自己心里竟没有像对方一样的饶恕,所以他跳入赛纳河自尽。
饶恕的“属灵手术”
像主教对尚万强发出的宽宏大量的饶恕,让犯罪的一方有更新改变的机会。史密德详述了这种“属灵手术”的过程:
“当你饶恕一个人,你就把过错从那个人身上切除下来。你使那个人脱离伤人的举动,重造了他的生命。上一刻你还当他作不共戴天的冒犯你的人,下一刻你却改变了他的身分。他在你的回忆中重新改造。
你不再把他当作是伤害你的人,而是一个需要你的人。如今你觉得他不是疏远你的人,而是属于你的人。你曾经认定他是罪大恶极的人,如今觉得他只不过是有需要的软弱人。你重新塑造致使你过往痛苦的那个人,也就重塑了自己的过去。”
我有一个朋友在市中心贫民窟工作。他每天目睹孩童受虐、毒品、暴力、娼妓这些罪恶的恶果。他问道:“如果我知道有什么不对劲,不作指正而一味的‘饶恕’,那我还在这里干嘛?我这么作岂不是纵容,哪里是自由?”
他讲了他所帮助的人亲身经历,我也承认有些的确超过了饶恕的程度。但是我不能忘记主教饶恕不肯承认有错的尚万强,那幅震人心弦的情景。饶恕有股特殊的力量,凌驾于法律与公理之上。公理自有其正面、正义、合情合理的力量。但是恩典的力量不同:不随潮流、更新变化,也是超自然的。饶恕──不配得、不是赚取来的──能割断缠索,让罪咎的重担消失。
新约圣经描绘了复活的耶稣亲身带领彼得经过三重的饶恕过程。彼得不需要怀着罪咎,面带背叛神子的卑下表情度过一生。不是的!基督乃是在这样更新改变的罪人承担下,建立祂的教会。
饶恕破解责怪的恶性循环,解开罪咎的死结。这两件事成就,在于饶恕能奇妙地把饶恕的人与犯错的人连在一起,置于同一阵线。藉此我们也会发觉,自己与犯错的那人,并非如我想像,有那么大的差距。
西蒙.薇伊(Simone Weil)说:“我不仅是自己想像般的样子;明白这一点就是饶恕。”
摘自《恩典多奇异》〈为什么饶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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