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写一篇关于我和虫爸爱情成长的文章,有近一月之久,但因为需要一段非常专注、没有打扰的时间,竟一直搁置到今天。
我从初三开始陆续有男朋友,但从来都无法在一份关系中长久。细想不只因为那个年龄的孩子情感不稳定,更多也是因为自己渴望爱,又惧怕爱的纠结所致。虫爸和我在大一的时候就成为了恋人,当时,那个从小痛苦、缺爱的我,只是需要一个人呆在身边,使我有存在感和价值感。
一个从小生活在孤单和不被接纳感觉当中的孩子,其中心灵的疼痛和绝望,只能通过别人表示爱自己的时候才得以缓解。
可想而知,以这样的破碎心灵来维系一段爱情是多么地辛苦和让人抓狂。虫爸是封闭情感的典型,而我又是情感不能自控的极致。我迫切地想要在他身上获得从小没有得到的关注,我把自己全部的依赖(不是爱情)放在他身上,所有的安全感和缺失的爱,都要从他那里拿来,得不到的时候就歇斯底里,甚至会伴随着情感和身体的自虐。
我需要他除了上课以外所有的时间都来陪我,即使自己并不需要那样的陪伴。如此做的唯一目的,就是因为这样能带给我些许安全感。我们每天晚上十点分手回宿舍,十点半当他洗漱完毕的时候,必须给我打电话。
这个电话常常会纠缠到一点多到两点。那时的我认为,只要他想挂电话,就是他不再爱我了,只要他语气不耐烦也就代表不爱我了(天哪,半夜了,他当然会有不耐烦了,也当然会想挂电话了)。
我十八岁的身体里住着个一岁的小女孩,没有界限,没有分辨能力,只有诚惶诚恐,害怕世界上那个唯一爱你的人转眼就消失了。之所以说是一岁的小女孩,是因为我发现只有那个阶段的虫虫,妈妈不在眼前就会哭,上厕所也要尾随。两岁、三岁的虫虫已经很有安全感了,知道妈妈不在眼前是有事情要去做,妈妈不在眼前,也不代表不要她、不爱她。
那个时候的我,情商就停留在一岁。我用哭闹获取更多的爱,甚至用自残获得想要的关注,当然,是从眼前这个唯一还表现出关心我的男孩身上。于是,这个漩涡深不见底,我俩都感到绝望。
许多年过去了,当我在耶稣基督的爱里稍有成长,并接触了一些心理学知识,我才明白,我那么歇斯底里的想要抓住爱、抓住被爱的感觉,以那么扭曲的形式想从另外一个人身上获取片刻的安全感,是源于成长过程中父爱的严重缺失。当然,于我而言,情感常常失控的妈妈也没有给我安全感。
童年创伤之后,一般的应激反应有两种,一种是封闭情感,再也不去感知,因为感知就意味着疼痛,长久以往,也就感受不到了;另外一种就如敏感的我,充满惧怕、怀疑,情感激烈却又无法控制。我的情感没有得到正常成长,不懂得界限,不知道什么是合理的拒绝,不能接受爱自己的人也有单独要做的事。我一直停留在未知的恐惧里。
幸好,蒙祂怜悯,我们一起在基督里成了了新造的人,“旧事已过,都成为新的了。”没有神先爱我们的这份爱,我们的爱情必然早殇。
我虽然如此破败不堪,恐惧占据了所有的情感和理智,但是神藉着祂的话语,在神学装备、老师的对谈中,以及我对圣徒们灵修著作的阅读中,慢慢地改变我,更新我。虽然当时那些知识和指导仿佛并没有立竿见影,但是今天的我很确信,它们一直在我生命中发酵,天父一直在医治更新我,直到有一天我心中对于爱的图片被彻底置换了。
那原初的图片是,父母彼此无休止的言语和身体的攻击,在他们自己罪的重担中,忘记了幼小的我的恐惧。如今,我不再被这个图片辖制着人生。如今,影响我生命的图片已被彻底置换成路加福音十五章里老父亲的形象。
他站在门外迎接因罪和悖逆而流浪的小儿子,他远远地看见了,便动了慈心,跑过去抱着小儿子,连连与他亲吻。于是,他吩咐仆人“把那上好的袍子快拿出来给他穿,把戒指戴在他指头上,把鞋穿在他脚上,把那肥牛犊牵来宰了,我们可以吃喝快乐。因为我这个儿子是死而复活,失而又得的。”(路15:22-24)
自此,必须要提到如今的我们。虫爸和我走过了十三个年头,到今年圣诞节的后一天,也就是12月26日,我们俩在一起就整整十三年了。2008年进入婚姻,到今年国庆时节欢喜地进入了“七年之痒”。
虫爸慢慢学会主动地去理解妻子的情感,学会了“道成肉身”式的去体贴软弱,不再固执地认为理智上想通的事情,情感就会随之而往。他的情感不再抽离,而是在慢慢学习耶稣基督的怜悯和同情。一切都在更新中。
我们并没有人常说的,婚姻进入七年就会感到过于平淡、无聊乏味。这爱情却是越来越甘之如饴,也越来越体验到圣经中雅歌里爱的宣誓——“求你将我放在心上如印记,带在你臂上如戳记;因为爱情如死之坚强。”(歌8:6)
“亲爱的,我们应当彼此相爱,因为爱是从神那里来的。”“不是我们爱神,而是神爱我们,差遣他的儿子为我们的罪作了赎罪祭,这就是爱了。亲爱的,神既是这样爱我们,我们也当彼此相爱。”“爱里没有惧怕,完全的爱可以把惧怕驱除,因为惧怕含有刑罚,惧怕的人在爱里还没有完全。”(约壹4:7,10-11,18节,新译本)在这完全接纳的爱里,我除去了惧怕,不再害怕这爱眨眼就不见了,不再害怕自己不够优秀不配所得,不再需要歇斯底里地去抓住。
这从耶稣而来的爱本来就在那里,千古不变地在寻找,唯一的条件就是——“我愿意。”
于是,因着住在耶稣的爱里,我们的爱情总是在路上,我们的幸福也总是在路上,只有不断地去体验,不断地去挖掘,在世上永没有终点,“无论顺境或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你都将毫无保留地爱他/她,对他/她忠诚直到永远。”那个永远,必是在父的国里再次相见,我们最终沉浸在天父的完全之爱中。
有了虫虫之后,我们热切期盼着天父赐给我们第二个宝贝,就是那在母腹里蒙神拣选、蒙神所爱的。谁曾想,这个妈妈以前是一个严重恐婚、恐baby(觉得自己无法给出爱)的妈妈呢?
谁又能想到,这个温情的爸爸、在教会不被小孩拒绝的爸爸,曾是无法投入真实感情,无法表达感情,只能消极接受的爸爸呢?甚至,即便到如今,这个妈妈也是极度害怕经历生产之痛的。但她真实相信,耶稣既在十字架上因着爱摆上自己,流血舍命救赎了她,那她一切理智的、不理智的恐惧都可以排在后面,排在耶稣爱的后面,因为她真实地体验到了,“爱既完全,就能除去一切惧怕。”
我和虫爸,我们一起在爱里欢乐——这就是如今的图片。
(原标题:我们需要爱,而不是控制——虫爸虫妈成长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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