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果在小说开篇中就指出,当时法国社会面临三大问题:贫穷使男子潦倒,饥饿使妇女堕落,黑暗使儿童羸弱。电影也以形象逼真的画面对这些做了反映:冉·阿让不忍心看着妹妹的儿子饿死,偷了一块面包,就在监狱被奴役了19年;芳汀为了养活女儿不得不出卖自己的头发、牙齿乃至身体,最后撒手人寰;寄人篱下的小珂赛特要干各种杂活还要在夜晚独自去树林打水,才能艰难地活下去……
这样的现实合理吗?面对如此残酷的现实,人们又该怎么办呢?在警长沙威看来,现实的就是合理的,就是正义的。他的职责就是要将那些挑战、破坏现实秩序的人绳之以法、投之以牢,从而使得整个社会恢复秩序与稳定。他认为那些作奸犯科者都是天生的坏人,秉性难移,对他们的任何怜悯与同情都是不应该的,甚至追问犯罪的缘由也是多余的。这些已经成为他钢铁般的信念乃至本能。
而世世代代被压迫的普通老百姓则对这种现实有强烈的不满与怨恨,他们希望推翻暴政,获得自由与幸福。当然,大部分人是敢怒不敢言,只有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学生们成为他们的代言人与行动者。他们在深受人们爱戴的拉马克将军的葬礼上举起了起义的大旗,他们筑起了街垒,以暴抗暴,但群众并没有被真正鼓动起来。他们寡不敌众,英勇牺牲,血洒街头。
代表秩序的沙威与起来反抗的学生们属于两个互相敌对的阵营,但他们的手段与实质又如此相似,所获得的效果又如此相同。他们都崇尚武力与暴力,都不妥协与不宽容;他们又都失败了。若按照沙威的做法与逻辑下去,冉·阿让这样的人只能成为一个十恶不赦且死心塌地的罪犯,会给社会与人们带来极大的危害,同时他自己也会终身陷于囹圄之中。而学生们即使胜利了,也必然会走向其反面——暴政,以暴力夺取的,还必须以暴力来维持。他们之前的法国大革命已经是前车之鉴了,他们只不过是在重复历史的错误而已。人间的一切正义都是相对的,也是短暂的。
那么,有没有真正的正义?允不允许革命?革命的真实含义又是什么?有没有真正的出路?回答是肯定的。但真正的正义不在人间,而在天上;真正的革命不是致人死命而是致死自己,就是致死旧人成为新人;真正的出路不是暴力与冲突,而是爱与饶恕。
沙威的暴力让冉·阿让充满了以眼还眼以牙还牙的仇恨,而主教以德报怨的爱与饶恕才让他痛改前非,重新做人。“我抬头看虚妄的天空,如同看着我自己罪恶的漩涡;我要逃离这个世界,这个属于冉·阿让的世界;冉·阿让已经死去,我要我的人生重新开始!”
九年后,冉·阿让成为了马德兰市的市长,还开办工厂,让许多人有工作,能够维持生活。他帮芳汀摆脱困境,让她最后在医院得以安息;他带珂赛特逃离火坑,使她成长为一个美丽优雅的闺秀;他冒着被暴露身份的危险勇救车下老人;他不惜放弃多年辛苦所得来的一切,到法庭自诉以开脱那个无辜受累者;他不加任何条件地放走了一直追捕自己的沙威;他冒着生命危险救出了参加街垒战的马瑞斯。他做这一切不是为了自己的幸福,而是要传递从主教那里得来的爱,要用这种爱来证明神的存在:去爱他人就能看到神的面容(To love another person is to see the face of God)。爱能够激发爱,能够战胜恶。爱人者人恒爱之。冉·阿让在逃难途中得到了他所救过的车下老人的帮助,让他和珂赛特得以在修道院藏身多年;甚至铁面无私的沙威也为他和他所救的马瑞斯让道。这一切都说明了爱的力量,饶恕的大能。
当然,爱并不是一个轻松的字眼,爱要付出代价,爱里包含着危险与牺牲。冉·阿让爱的身影就是肩起黑暗的闸门,放贫穷善良的人们去光明的地方;他始终在与黑暗与危险搏斗,他不敢有丝毫松懈,同时又坚定不移地信靠神。“万能的主啊,请听听我的祈祷啊。每当我有困难时,你总能帮我找到方法。他还很年轻,他心里很恐惧。如果我要死,请让我死去,让他活下去,把他带回家吧;带他回家,带他回家吧。God on high, Hear my prayer. In my need,You have always been there. He is young.He's afraid. If I die, let me die;Let him live, Bring him home, Bring him home,Bring him home.”冉·阿让也总是功成身退,成全别人。他辛辛苦苦把珂赛特养育成人,而当她进入妙龄产生爱情时,他虽然极不情愿,但还是勇敢地接受这一现实,并为她的幸福创造条件。他不仅冒死救出了珂赛特的恋人马瑞斯,而且为了不因自己的身份连累他们,毅然只身退隐到修道院。
艾波妮没有冉·阿让那样高大,但她也在奉献着自己爱。对于她来说,爱的道路更加奇特与艰难,因为她要为了爱而放弃爱。她暗自倾心的人是马瑞斯,而触动马瑞斯生命琴弦的却是另外一个姑娘——珂赛特。艾波妮最大的愿望是给马瑞斯带来幸福,她压抑自己的情感,尽全力去帮助成全他们。她帮马瑞斯找到了珂赛特的住处,她给他们传递信件和消息,在马瑞斯与珂赛特达到爱的顶峰之际,她坠入了痛苦的深渊。最后,她为保护马瑞斯而献出了自己的生命。在某种意义上说,艾波妮的爱比马瑞斯与珂赛特之间的爱更加崇高与感人。她在爱的牺牲中得到了神的垂怜。
马瑞斯是一个纯洁而火热的青年。他有正义感,也渴望爱情。他是在爱情无望的情况下投入街垒战斗的。这是一个个案,可也表明参加起义的每个青年都各有处境,各有隐情,并非事先有明确的目标和周密的计划。这也是他们失败的重要原因。
起义的烽火灰飞烟灭之后,马瑞斯再次来到了当时他们讨论起义的房间,可物是人非,不堪回首:“有一种悲伤无法言说,有一种痛苦永不停歇,桌椅空空如也,我的朋友们都已经死去。在这里他们曾经指点江山,在这里他们点燃了革命之火,在这里他们曾经歌颂‘明天’,但‘明天’却没有到来,我的朋友们,战友们,请不要问我,不要问你们的牺牲是为了什么,桌椅空空如也,我的朋友们,却再也无法相见。”这沉痛低回的吟唱表达了马瑞斯的悔恨与迷惘。是的,满腔热血并不能解决问题,暴力革命也不是真正出路。
沙威的信念也已经崩溃。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他一心要置于死地的人在有机会报复时却给了自己一条生路?他不明白为什么代表正义的自己却要由这个象征罪恶的囚犯来施恩?到底什么是正义?什么是恩典?二者又是什么关系?对所有的问题,他已经不再相信原来的答案,可又找不到新的,于是,只有死路一条。沙威的结局与想法与圣经中的犹大相似,他们懊悔了但没有按照神的旨意真正悔改,接受神的赦免之恩。“因为按神的意思忧伤,就生出悔改通向救恩,是不懊悔的;可是属世界的忧伤,却带来死亡。”(《哥林多后书》中文标准译本7:10)沙威的悲剧表明:人不能固执于已有的观念,也不能停止自己的追寻。真理不是僵化的教条,而是切实的引导。人所要保持的态度就是:“不要效法这个世界。只要心意更新而变化,叫你们察验何为神的善良、纯全、可喜悦的旨意。”(《罗马书》12:2)
《你可否听到人民在高唱?》是贯穿全剧的一首歌,可在不同场景中歌词有所不同。在剧中的巴黎街头响起时是表达人民的愤怒,是呼唤起来反抗,推翻暴政。“你可否听到人民在高唱!可否听到愤怒之人在呐喊!这是一个人的心声,不再为奴得解放。当你的心跳激昂回荡,和着那战鼓声声响,我们会浴火重生,迎接明天的曙光!”这时候,人们对明天是什么并不清楚,他们只是对未来有盲目的相信与期盼。
而到剧末,这支歌再次在街头唱响回荡,人们站得更高,加入的人更多,不仅有活着的人,还有那些死去的人,都加入了凯歌高唱的行列。“你可否听到人们在歌唱?他们曾迷失在黑暗山谷中?这是奔向光明之人的呐喊。这里有永不止息热情在燃烧,为着世上所有不幸人。最深暗夜将过去,灿烂朝阳会升起。我们重获自由享光明,在上帝所赐乐园中。”
这不再是无助的呐喊、盲目的抗争,而是在上帝的引导下争战,是走向真正的自由与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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