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锅匠的儿子高第,自小罹患风湿,本来在市郊小教堂工地当助理,但建筑师辞职,于是他接下了教堂设计工作……纪录片《高第圣家堂》从人类共同的“美”这个角度,展现惊奇的旅程,圣家堂不只是巴塞罗那最重要的旅游景点,也是人类建筑史中难以归类的异类,它不属于当年的哥特式,也非坊间流传的现代主义,不是旅游报导的新古典,它就是圣家堂。
利用地心引力设计教堂
人类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对抗地心引力。想要走路更省力、跳得更高,甚至尝试飞翔,建造也是。
打从巴别塔、金字塔,到大教堂穹顶、钟楼,都是人类努力以营建的方式力图挣脱地心引力,想办法离地面更远的痕迹,用过粗大的柱子、迭砌、扶壁等元素撑出更高耸的建筑。
高第却想用地心引力设计。他将小包小包的铅袋绑在在线,成串的铅袋组成下垂的弧线,这就是圣家堂的模型。拍张照,把照片上下翻转,下垂的弧线变成上抛曲线,成了圣家堂的18座塔楼基本形。结构上难以计算的力学行为,高第竟然用地心引力,让铅袋拉出边缘来翻转描绘,这是来自地心引力的声音,不是建筑师信手创造而来的造型。
高第认为他自己只是把已经存在的东西取来,用借的或模仿的,他不喜欢很多人满口说:“我创造了……我创造了……”高第始终坚持“只有上帝才能创造”的概念,因此也觉得人不用再创造,如果不存在的东西代表没有必要。
▲高第毕生投入在圣家堂的兴建
发展仿生建筑
由于身体不好,高第从小养成安静观察的习惯,具有精细描绘动植物的能力,对于大自然中存在的原理相当着迷,因此由生物的构造或姿态发想,推演器官组织或动作原理,发展出的仿生建筑(zoomorphic)概念,应用在圣家堂的设计中。虽然高第有自己对建筑的观点,但当他接手圣家堂的时候,遇到的第一个问题便是与前任建筑师的衔接。毕竟已经施工到一半的基础和小会堂,大部分属于地下室,且已经以当时欧洲较普遍的歌德样式施工;这部分高第并没有拆除,保留已经施工的部分,将原来的系统略修饰,高处的墙面增加开窗,让光线能透入会堂内。
在原来格局之后,高第着手其他部份的设计。除了绘图,他花更多的时间把心中的想法做成三度空间的实体模型,包含有树干、人骨概念的各式柱子,房子上的动植物、人物,甚至教堂的烛台。工程因为战乱、资金而走走停停,但他的设计却没有停过。
由于工程浩大,设计的难度太高,深知有生之年无法看见教堂完工的高第,部分设计有铸造模型说明,可惜多数在1936年西班牙内战付之一炬,还没来得及细部设计的,则只留下些许手稿让后世自己发挥。虽然对于兴建的人而言,需要的不是几张漂亮的外观示意,而是每个细节的制造图,但高第认为盖教堂不用急,有一些想法,以后的人就知道怎么发展诠释。
回头看这栋房子,的确在高第的主要构想之下,发展成各个时代的艺术、建筑风格。像是彩绘玻璃画家维拉葛劳(Joan Vila-Grau)的抽象创作,让圣家堂的玻璃不再用使徒圣像、圣经故事,纯粹是提供空间需要的氛围。当代雕刻家约瑟苏比拉克斯(Josep Maria Subirachs)与日籍雕刻家外尾悦郎(Etsuro Sotoo)以截然不同的风格一起工作。这样的融合交织让我们参观时充满赞叹。
▲高第发展出仿生建筑概念运用在圣家堂
我们是一家人
开工至今,施工团队没有人把圣家堂视为自己的作品,即使高第自己也没有。虽然教堂兴建的寓意基础是圣经,但“属于大家的教堂”是圣家堂的一个重要理念,自然也演变成人类共有的文化,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讨论教堂何时能完工,甚至被称为“永远施工中”的教堂。
如今在门票收入的支持下,每个月增加150万欧元可以投入工程建设,当圣家堂越盖越高,面对风力、地震力及其他震动的要求也越趋谨慎。营建技术在历经一百多年之后一并提升,这个古老设计的教堂,采用最先进的3D打印和参数设计,让接手的设计者能有更灵活的挥洒空间,民众也有更安全稳固的教堂可以使用。但无论如何,都让外观看起来符合高第当初的石砌构想。
施工中的圣家堂,一直没有建造执照,如果按现在的城市建筑管理,不仅属于违建还收费参观。其实高第接手后多次向政府提出,近年也提出过申请,但没有人敢响应。也许他已经不是建筑,是属于人类共有的艺术品。
巴塞罗那持续在发展,教堂周边的开发案也一个个兴起,早就看不到高第手稿里宽阔的广场;一条由马德里经巴塞罗那,再延伸到巴黎的高铁,甚至紧贴着圣家堂,在地底25公尺处穿过,隧道保护墙与教堂基础只有75公分宽的距离,这肯定是高第始料未及的新状况。
当我们看着来自各种背景的艺术家、工程师,新旧的工艺技术彼此衔接、发展,用着百年前的构造,也用最新的钢构,采用了超过20个国家的石材,这栋教堂彷佛与整个地球生息密切相连。现任的首席建筑师桥帝波内特(Jordi Bonet)认为,当所有的人类都能够体认,我们是一家人,那个时候圣家堂才算完工。
▲圣家堂已经兴建15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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