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虑是唤醒你的方式,迫使你真诚面对人生

人所有的活动、发明和建构,其实都是为了让我们忙碌于构造和经营中,而再没有空间去想那些“无谓”的问题,以致将荒谬感压在意识底层。

克尔凯郭尔在《日记》(The Journal of Sören Kierkegaard)中提出,他想尝试浪漫主义鼓吹的那种生活模式,一种纯美感的生活,完全不受任何责任或道德所束缚,纯粹享受当下的快感。这种生活自由自在,无须向任何人负责,也无须作任何的委身。

 

然而,这种生活有个极大的问题:“沉闷”(boredom)。为免沉闷,人必须不断寻找新的刺激,但是刺激过后,顿然又是一片空洞。

 

1836年4月,克尔凯郭尔在《日记》中这样记述:“我刚从一个派对中回来,我在当中尽显活力与精彩,妙趣从我的唇间涌出;大家都因我的妙趣开怀大笑,并且佩服我。但是,当我离开——这个破折号应该长若地球的轨迹——我只想一枪了结自己。”这种生活不外乎是无尽的重复(repetition),连刺激也不过是一再重复罢了。

 

于是,在《非此即彼》(Either/Or)一书中,克尔凯郭尔通过自己虚拟出来的作者道出人生的一大真相:“沉闷是万恶之根。”因着沉闷,人什么都可以做得出来。为什么人要建造巴别塔?因为沉闷!为何罗马帝国的人因斗兽玩意而疯狂,不断要求更刺激的斗兽把戏?又是因为沉闷!无奈的是,斗兽的玩意越刺激,罗马人却越感沉闷,这也是其亡国的一个重要原因。

 

沉闷迫使人看到生命的荒谬。

 

人为什么而活?如果生命毫无意义,为什么仍要活下去?

 

我们仿佛骤然领悟,人所有的活动、发明和建构,其实都是为了让我们忙碌于构造和经营中,而再没有空间去想那些“无谓”的问题,以致将荒谬感压在意识底层。

 

然而,一些突如其来的困扰会涌上心头,往往压不下来。困扰压不下来,乃因“人是个灵……而灵就是,我作为自我(我自觉自己是一个‘自我’)……自我的自觉已表明一种关系的存在,就是我跟自己发生一种关系……”这代表什么?这表示人是能够超越自己,仿佛站在自己外面去看见、反省自己的。

 

人之所以拥有自由,也是因为自由乃是从这种自我超越的能力而来。自我反省、自己与自己进入一种关系,这种能力极为重要。因为在反省当中,人会发现原来自己拥有两个层面,而他是这两面的结合体:“人是无限与有限的结合,时间与永恒的结合,自由与必然的结合。”

 

人如何将这两面融合为一?这正是人存在的挑战,也是他作为人的召命。要将这两面联结为一,我们的生命必然出现张力,并且引发无尽的挣扎。作为一个平凡的人,我们只想安稳在有限中,活尽有限的时间便足够了。然而,人是个灵;我们不能满足于单单存在于有限中,我们内里有一种催逼,要在有限中体悟无限,并且活出无限,意即在时间中活出永恒。这正是麻烦的所在,我们一方面渴望安稳,另一方面又要朝向超越进发。尽管如此,作为一个普通的人,我们宁愿选择安稳;于是我们回避这份超越有限、投向永恒的催逼,尽一切所能忘掉它、否定它的真实。这正是我们存在的困扰之源。

 

这困扰就是克尔凯郭尔所谓的“焦虑”(anxiety),或一种隐然的恐惧(dread)。我们焦虑什么?恐惧什么?人发现自己拥有自由去真实地做自己、活出自己,知道自己没有被任何命运或本能所决定。人真的可以选择如何去活,但是抉择也有其后果,它带出了未知(unknown);于是,人要从那可以预料的、安全的区域踏出去,承受那未知,这可能是危险的。做出踏出与否的抉择并不容易,于是人想尽办法去回避抉择,紧抓住安全的惯性生活。人将自己固守于自我建构的小世界里,拒绝上帝的邀请与呼召,抗拒与他同行。因此,人也为着自己固守的小世界辩解,建构那些令他感到安全的“真实”、“真相”,甚至“真理”,并且用尽理由去维护、巩固它,甚至不惜将它绝对化。人的罪就在此显明出来。

 

然而,不幸的是,人又发觉在这因循惯性之中,自己其实并非活着,而只是过日子;他用各种方式让自己忙于过日子,以致无须探究其存在的意义,也无须抱持任何信念。人的焦虑就是如此生发出来的。焦虑什么?焦虑自己活着可能根本毫无意义,而其一生基本上就是虚度,如同在莎士比亚(William Shakespeare)的剧作《麦克白》(Macbeth)中,主角麦克白诅咒自己时说道:“残烛,熄灭吧!人生不过是一个行走的影子,又如一个低劣的演员,在舞台上拖延时间,也好像傻瓜讲故事,绘声绘影,却空洞无物。”当人处在这种存在的状态,就会经历“绝望”(despair),同时也表明罪的真意。诚如克尔凯郭尔写道:“罪是这样的:在上帝的面前……人会绝望,因为他不肯做自己;或他之所以绝望,正是因为他决定要做自己(却不能)。”在罪的状态下,焦虑发挥它的救赎功能,它叫人蓦地惊醒,重新思考人生;然而,它也能叫人进入更深的堕落中,用更多活动将绝望感掩盖下来。

 

丹麦宗教哲学家克尔凯郭尔就经历了这样的苏醒,焦虑将他唤醒过来,迫使他真诚地面对自己的人生,以致他能真诚地面对上帝,面对“成为人”这样的一个呼召。他的人生因此彻底改变,他要活得有重量,不让生命轻如飘烟、随风而散。他也要唤醒其他的人,让他们真诚地面对自己的生命。于是他开始写作的生涯,第一本书《非此即彼》于1843年2月他30岁那年出版;《重复》(Repetition)及《恐惧与战兢》(Fear and Trembling)也在同年10月出版。这3本书总结了克尔凯郭尔生命的转折点。 

(摘自《攀生命高峰:与伟大心灵同行》,余达心/著,康培思文化策划出版,原标题:人为什么而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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