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传教士梅滕更:从鞠躬到尽瘁(上)
感人的照片,留给人的记忆是长远的。在一张百年老照片上,在遥远的黑白画面里,两个人——一老一少、一大一小、一高一低、一洋一中、一医一患,他们双手合一,相互鞠躬行礼。小伢儿四五岁的样子,穿着长衫;大老外年过半百,戴着礼帽。这是梅滕更医生巡查病房时发生在廊道里的一个场景。那位小病友自是可爱,而梅医生不是更可爱吗!瞧他们鞠躬,那么诚挚,梅医生的腰都弯成标准的90度了。
如果那时有“荷赛”“华赛”奖,一定要把金奖颁发给这张照片。穿透百年时光,那吉光片羽依然璀璨闪烁——这张“老少鞠躬照”,在当今的网络上一度转疯了,感动了无数阅读者。
有企业家深受感动,出资将这个画面定格为立体的雕像,让它永久地矗立在浙医二院的门前。这是把和谐的医患关系固定下来,树立起来。2014年12月5日,浙医二院迎来145周年院庆;这组老少鞠躬的雕像,是对不远万里来自英国的梅滕更医生的最好怀念。
事实上,“大洋人”梅滕更那时来到杭州,或骑蒙古马,或坐小马车,遇上认识的长者或妇女,总会下来恭敬地深鞠躬,并且友善地和他们聊天。梅医生的出现,成了小伢儿最开心的时刻。他们一边欢快地蹦跳,一边喊:“梅医生来了!梅医生来了!快让路!梅医生来了!”
长于以当真为特色的“英式幽默”的梅滕更,常常以一种好玩的方式,和小顽童互相鞠躬,像跟省长鞠躬一样。梅医生喜欢带着洋腔,和某个小男孩搭讪说:“你好呀,老头子!”
而孩子们也总会用同样的方式和他说话:“您好,阁下!”
当年传教士来到中国,很多与兴医办学相结合。梅滕更致力于建设浙医二院的前身——广济医院,使之成了当时全中国最大的西医医院之一。广行济世,广慈博爱;济人寿世,救死扶伤。艰难时世,梅滕更院长以45年之韶华,将优渥的情怀播撒在中国杭州的大地上。
这是载入史册的事件。在浙江省档案馆提供的浙江文史资料选辑记载:“英国籍医师梅藤更来杭,接办圣公会之戒烟所。”
“梅藤更”的英文名字是David Duncan Main。1856年6月10日,他出生于苏格兰艾尔郡的一个村庄,是家中第三子。他的父亲罗伯特•梅是一个磨坊主和商人,属于科金帝洛赫梅氏家族。他的母亲名字是藤更。他的大哥,威廉•藤更•梅,是格拉斯哥一位富裕商人,经营玉米及种子生意。这位兄长与梅腾更先生关系极为密切,并且在日后创办医院的筹款以及其他事宜上给了他莫大的支持和帮助。
1881年,25岁的梅藤更,完成了为期四年的医学培训课程,取得了他的医学学历。早就梦想着海外宣教的他,此刻感到梦想离自己越来越近,由于受到一个在印度从事医学宣教的传教士的影响,起初他的目光直接投向了那片伟大的土地,他主动申请去印度传教会(Indian Mission Field)工作。但是,来自中国地区对他的召唤又是如此的急切,他无法将此置之不理。所以他从印度转向了中国,接收了圣公会(Church Missionary Society)的安排,将他人生的目光投向了中国、投向了杭州。
去往中国的旅程马上要开始,但上帝却在他起程之前,赐给他一个终生的伴侣——佛罗伦斯·南丁格尔·斯密斯小姐,斯密斯小姐是上流大家庭中的一员。她是格兰顿船王大卫·丁沃尔·斯密斯的第十六个女儿。她的母亲是麦克维卡上校,是一名注册护士(R.N.),她为佛罗伦斯·南丁格尔的故事所吸引,并以此作为女儿的名字,她也偷偷地许下了一个愿望,希望她的女儿也能成为一名传教士。
1881年9月,这对小夫妻在苏格兰爱丁堡的教堂举行婚礼后,即于9月28日起航,离开祖国,前往中国。一年以后的9月,比梅滕更小5岁的另一位传教士苏慧廉,受英国另一个教会委派,出发前往中国浙江的温州;苏慧廉后来成为著名的汉学家、教育家,成为美国著名学者费正清的老师。那时,浙北有了梅滕更,浙南有了苏慧廉。
年轻的梅滕更,最早梦想到东方的印度做传教士,从事医学宣教;只因当时杭州的传教职位空缺,朝气蓬勃的他于是应圣公会之招,去了另一个神秘的东方国度中国。夫妇俩携手从上海上岸,经宁波、过绍兴,最后抵达杭州,接手广济医院。那时多艰难:人地生疏,举目无亲,风俗不谙,语言不通,抵达上海时甚至不见迎接者的影踪。
最后,他们自己设法安置了行李,并找了一家旅馆住下。后来,上海大教堂的牧师利夫·W·L·格罗夫斯(Rev. W.L.Groves)得知他们的到来,把他们作为上宾,从旅馆接到他的单身公寓,直到他们为赴杭之行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不久他们就经宁波去往杭州,在绍兴,穆勒主教(Bishop Moule)接见了他们。在主教的陪伴下,他们坐轿子,乘渡船,渡过了钱塘江,达到了杭州城。他们受到了1870年来杭州的圣公会宣教士利夫·亚瑟·埃尔温夫妇的盛情款待,邀他们在家中留住,直到他们自己的房子准备妥当。
虽然现实中的“地上天堂”与梅藤更想象中的有不小差距,虽然当时戒烟所的情况多少冷却了他的幻想,但一贯“微笑面对人生”的他,很快重燃起热情,他们把行李搬至医生宿舍,重新把戒烟所里里外外彻底地整理和打扫了一番,戒烟所也重新开张了。
当戒烟所再度开放时,床位很快就被戒烟病人和那些不适于门诊治疗的重症患者所住满。梅医师仍忙于学习中文,门诊最初一周只开放两天。但是人们很快地蜂拥而至。门诊日的早上,诊室门口常聚集了250多人,等候着开放。
对医生和他的两个帮手,他的妻子和一个中国助手来说,那真是繁忙的日子。梅医师亲自诊察每一位患者。他下诊断、开处方、指导包扎,他的两个员工则忙于执行他的医嘱。此时,在实践中,梅夫人照护他人的天赋很快地被发掘出来。那位中国助手也有包扎的天赋,他能把所看到的一模一样地模仿出来。
(原标题:《梅滕更:从鞠躬到尽瘁》,来源:都市快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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