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开“铁门之城”——中国内地会成立150周年纪念
湖南,位于古云梦大泽以南,有着便捷的水系、丰厚的鱼米出产,以及踏实苦干的人群。数百年来,他们与湖争地、进山开荒,慢慢磨塑出一种坚毅不屈的性格,有人说那是一种骡子脾气。太平天国期间,省会长沙在猛烈的炮火中毫不动摇,赢得了“铁门之城”的称号。这个美称也让宣教士心有戚戚焉,因为此地实在是一块硬土,铁门固若金汤,福音究竟要如何突破?
要敲开钢铁之门,叩门的宣教士也必须有着钢铁般的坚强意志。湖南位于通往西南各省的重要通道,内地会早在1875年就派遣祝名扬(CharlesHenry Judd)等人到此地进行勘查,但始终难有突破。
吴立诚(Adam Dorward)来自苏格兰,一心一意想要成为宣教事业的拓荒者,不惜抛下经营有成的事业,来到中国。在安徽受训时,这位坚毅的苏格兰人开始将他的目光望向湖南这块硬土。
旅行布道是内地会早期的重要宣教方式,宣教士在途中的各个市镇传讲福音,并且发放单张、贩卖书籍,这也是吴立诚在湖南采取的策略。1880年,在中国同工的陪伴之下,他从武昌出发,第一次踏上这块“应许之地”。这趟旅行长达五个半月,一路从湖南省的东北走到西南。旅程中,除了长途跋涉的辛劳,还有各地或大或小的反对,当然,其间也有正面的回应与支持。然而,这只是一个长期战役的开端。面对钢铁之门,不只要“叩门”,还要“不住地叩门”。
虽然心中充满宣教的热情,但吴立诚并非一味凭着自己的热血行事,他知道做主的工作需要智慧与忍耐。在一些市镇,他遭遇强烈的反对与攻击。然而其中最叫他心碎的是,为了长远的工作,他必须选择退让。除了用坚强的意志硬碰硬,主的爱也教导吴立诚要刚中带柔,这份不屈的爱或许正是开启钢铁之门的钥匙。
“亚伯拉罕因着信,蒙召的时候,就遵命出去,往将来要得为业的地方去……他因着信,就在所应许之地作客,好像在异地居住帐棚……”和亚伯拉罕一样,吴立诚领受了得地为业、使人得福的应许,但他同样必须在漫长的漂流中等候。1882年,他来到沅水上游的洪江,意外租下某间房舍的部分空间,这也成为内地会在湖南的第一个落脚处。
一个外国人在保守的湖南租屋总会引来关注,吴立诚担心消息的扩大会让房东反悔,于是他将这个小小据点交给同行的中国传道人留守,自己则继续踏上勘查与布道的路程。这是一趟极艰难的旅行,吴立诚一个人走了超过两千公里的路程。
内心的孤独几乎将这位硬汉击倒,没有任何基督徒的陪伴,在排山倒海而来的异教攻击中,他感觉只有自己独力承担。“我想自己无法在这样孤立无援的环境中继续工作了”,吴立诚在祷告信中坦承自己与神拔河的过程,“如果神如他向所罗门王显现一般,问我:‘你愿我赐你什么?’我的回答将是:‘请以恩典拯救我的心思意念脱离这些阻碍,好让我的灵魂与身体可以专心于你和你的圣工。’”在他发出最深切的求告之后,吴立诚发现最大的阻碍竟是他自己的不信与罪恶,而唯有神自己的工作能施行拯救……在异地寄居的日子,神亲自教导他的仆人遥望那看不见的天上的城。
在1883年10月的祷告信中,吴立诚满是欣喜。除了回到洪江与同工相聚,更重要的是,原先的房东和他们签下了一纸长达三年的租约,通过中间人的热情奔走,这份契约甚至获得了官方的认可。多年等待的应许终于要实现了吗?吴立诚与同工姚先生内心充满兴奋,他们开始计划未来的事工:姚先生建议吴立诚该娶个妻子,然后还要找个医疗宣教士;而吴立诚则是自掏腰包将存款投入装修工程;戴德生则决定派遣翟亨利(Henry Dick)前来支持。
但就在他们的盼望随着装修工程一步步成真的时候,一些恶毒的谣言也在街头巷尾散播开来,仇洋情绪开始上升。群众涌入他们的新家,直接拆毁刚造好的木头隔墙,威胁吴立诚离开洪江。看着好不容易挣得的一席之地,吴立诚万般不愿意,试着作最后的说服:“在城里的这一段时间,我们一直在做好事,这是你们知道的!”但那些人却回应:“我们知道你们一直在做好事,但别在这里做!”从欢欣到失望,这对吴立诚是何等的打击!但这不能击倒他心中的盼望:“我知道神绝不误事,他能够用他的方式推动他的工作,甚至用我们表面的失败来彰显他的名。”
最后,吴立诚与姚先生一起离开了洪江——这个他们前后仅待了八个多月的城镇。撤出洪江以后,吴立诚等人以湖北的沙市、石首为据点,继续用旅行布道的方式挑战湖南紧闭的城门,等待应许的实现。
1888年,刚结束一趟常德之行,吴立诚又因着同工的请求前往石首,他这时可能已经有病在身了。钱教士(Thomas James)是湖南团队较新进的同工,负责驻守在石首,他曾在一次旅行布道中,看到天主教在此地投入众多人力却仍遭失败,因而感叹:“我们区区四人能做些什么?”不难想象吴立诚对这位后进的关怀与支持,他一抵达石首,随即便与钱教士就情势展开长谈。没想到,次日吴立诚的痢疾病情便急速恶化,纵然工作站充满了要听福音的人,但他却只能躺在床上。
意识到自己留在石首只会给同工添麻烦,吴立诚决定回沙市。坚强的意志虽然支持吴立诚回到了自己的工作站,却已无法让他走得更远,抵达沙市一个礼拜后,套句戴德生的叹语:“湖南失去了一位最真心的朋友”。这位朋友的真心,或许可以从他常德之行的报告中略窥一二:“我愿意做任何事,经历任何困难,只要能长期停留在这座城市,欢喜地看着这座城市的男男女女归向神……”
虽然“仍未得着所应许的”,但神已让吴立诚“因信得了美好的证据”。
在吴立诚过世后,长江沿岸又遭逢反洋教的骚乱,各样攻击基督教的揭帖在湖南大量散布,宣教工作陷入绝境。但内地会的宣教士们依然不放弃对铁门发起挑战:1895年韩思明(GeorgeHunter)多次从湖北入湘,1897年宁德恩(T. A. P. Clinton)终于在常德立足,1901年葛荫华(F. A. Keller)在长沙建立了据点。
1905年,已逾古稀之年的戴德生,在次子戴存义夫妇的陪同下,展开他最后一次的中国之旅。自从1854年第一次踏上中国的土地,戴德生的生命就与它紧紧相连,这趟最终之旅对老先生的重要性不言可喻。他们的第一站是上海,这个他最初登岸的地方,也是当时内地会总部所在地,戴德生在这里会见了何斯德(Dixon Hoste)、范明德(John Stevenson)等主要同工。他又去了扬州,这个城市曾带给他最惊险的一夜,但这回他在此欢度复活节。还有镇江,那是玛莉亚长眠之地,戴德生不能不到她的墓前探望。他们又沿着长江到了汉口,戴德生在这里与多年好友丁韪良(William Alexander Parsons Martin)、杨格非(Griffith John)相见,他们虽属不同差会,有着不同宣教策略,但同样挚爱中华千万灵魂。河南是一个困难的省份,戴德生曾说宣教士若要进入河南,“必须用膝盖来前进”,但此行他却能探访郾城、襄城、周家口、陈州、太康等地的宣教站,见到福音结出的果子。
此行还有一个重要地点——就是戴德生心心念念,为其祷告三十年之久的湖南省会长沙。长沙也是戴德生在世的最后一站,抵长沙后的第三天,下午他还与宣教士们一同茶叙,晚间就安睡长眠了。美梦已经成真,吴立诚来不及看到的应许,戴德生为他亲眼见证。不住叩门、不住祷告、不住盼望,就算是铁门之城,神也将亲自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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