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恋》骗局:热衷自我的人,永远都不会爱

 
 

很多时候,我们说“我爱你”或“我喜欢你”,这实际上是一种变相的爱自己,我们希望对方能够填满自己生命的空白,希望对方能够满足自己爱的渴求,但自我中心的爱并不是爱情的真谛,以自我为中心的爱最终只会伤痕累累。真爱是在爱中忘了自己,甚至愿意为了对方改变自己。

 
 
 

 

我爱的只是我自己

我把屠格涅夫的《初恋》推荐给学生们看,不少女生会看到落泪。一个人深爱你,愿为你做一切,但你并不珍惜,因对方并不是你心上人。而你深爱的那一位呢,往往又不珍惜你的付出。

 

就在这样的阴差阳错中,我们挥霍了青春。

 

这也常使我想起过去。

 

那时,有人爱慕过我,我差点因对方的这种爱慕而接受下来。姐姐说:“弟弟,别错过了,她挺好的。与其找一个你爱的人,不如找一个爱你的人。”

 

难道你爱的人也爱你就只是一个传说?

 

后来,半路“杀”出个她。我仰慕到不敢看她的脸和眼睛,只痴望她的背影,半夜到教室去偷看她的书桌。在那里找到的任何一本课外书,任何她写的只言片语,都让我悸动。她喜欢席慕蓉,我也喜欢;她喜欢《红楼梦》,我也喜欢;她喜欢写短句,我也喜欢;她喜欢打乒乓球,我也喜欢;她喜欢文学,我也喜欢。

 

到底是因为她喜欢我才喜欢,还是我们不约而同喜欢?

 

我们都参加了高中文学社。她很安静,从不多话。我则高谈阔论,大讲《巴黎圣母院》与《十字军骑士》,其实我也不甚了了。

 

我常给她写信,但从不给她看。我在信中向她忏悔过错、恶习,表达仰慕、爱恋。平时,她的一颦一笑,都成为我无限遐想的材料。

 

高考前,我想她想到近乎崩溃。一同学带我去他家住了一夜。看见夕阳,我想起她;看见小溪,我想起她;看见光秃秃的山,我也想起她。她在的时候,她是一切;她不在的时候,一切是她。有那么一刻,我真想倒在地上死去,免得被这种煎熬人的思念杀死。

 

高考终于结束,我和她有机会聚在一位女同学家。我兴高采烈地讲泰戈尔的《摩诃摩耶》,摩诃摩耶可以和罗耆波永远住在一起,但她不能把自己被火烧毁了的脸给罗耆波看。后来,罗耆波忍不住好奇,趁摩诃摩耶睡熟,掀开面纱看了她的脸。摩诃摩耶醒来,决绝离去。

 

她听后,说:“摩诃摩耶其实不需要这么决绝。”

 

我说:“要是我,就永远不看!”

 

是的,我永远想不到她会有真实的丑陋,连这么想都是亵渎。

 

上大学后,她有了男朋友,写信告诉了我。两周之久,我几乎没怎么睡,整个人恍恍惚惚,连醒着都像在做梦。

 

多年后,我才知道,我从来都没爱过她。我爱的只是自己。想想吧,我都没有向她表白的勇气,只因怕被拒绝。我利用她来肯定自己,而现实生活中她的种种,我从来都不了解,甚至她都有男友了,我还在忙着经营自己的梦。

 

可怜的是,那时并不晓得。我错以为这就是爱情,错以为爱和初恋已轰轰烈烈又悄无声息地过去了,今生再也不会有了。“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所以,我不再相信爱情,开始玩世不恭,甚至跟女孩调情。除非你真相信爱情,你才能有爱情。但爱情又是什么呢?那时又怎能说得清?

 

再后来,我才明白,一个热衷自我的人,永远都不会爱。他自以为他在投入在爱,其实是在拜偶像。膜拜偶像,不过是利用偶像来成全自己,这是拜自己的一种方式。

 

我何尝真在乎过她,疼惜过她,理解过她?我热衷和一个虚幻偶像交流,跟爱无关。在那个阶段,我疯狂地爱上了自己,就像希腊神话中自恋的纳西塞斯,不可救药地爱上了自己水中的影子。

 

自我中心是爱之天敌。

 

 

爱拴住了我们

遇见现在的妻。

 

这样的遇见,是在万水千山之后,是在伤痕累累之后,是在千帆过尽之后。我们竟都误以为是对方先爱上自己,于是就有了一份勇气走近彼此。她不再只是异性,而是活生生的她,但又带着异性所有的美德与美丽。我无比赏识她,但又不会低到尘埃里开花,而是在同一个平台上交流。在真实交流中,两人越来越彼此欣赏,互相喜欢。爱比我们大,是它栓住了我们。

 

她理解我的弱点与偏执,我也了解她的破碎与幽暗。我走出自己接纳她,她也走出过去走向我。我们都被一种更大的叫“爱”的东西牵着。

 

隔着一条长江,我们相约,每天下午四点半到五点,对着天空云朵来为我们的爱情,为我们将来的家,祈祷和祝福。每次见她,都像一个节日,每次喊她,都无比欣喜。能见到,能相守,能一生一世,是缘是分,是天造是地设。

 

这时,才知什么是初恋,什么不是初恋。差点被原来的感情所累、所误。爱情,必然是双向的,从来没有只是单向的爱情。单向的那种感情,只是喜欢,还不是爱。爱,就意味着有呼唤,有应答;有缘,也有分。

 

就这样,傻傻地,但是真切地,开始了第一次恋爱,品尝到真爱情。越到现在,越才明白;越到现在,越才懂得。

 

爱是双方都有的一场神圣约定,他爱你,意味着他愿娶你;她爱你,意味着她愿嫁你。没有进入婚约的感情种种,任凭文人们写得天花乱坠,电影里拍得感天动地,不过只是喜欢或好意,都还不是爱,也都不够爱。

 

沈从文《边城》中的翠翠,还在傻傻地等。等什么呢?她和他之间,还没真正开始过。他连自己都走不出来,何谈来唤醒她,亲近她,接纳她?

 

爱是在爱中忘了自己。就像有一次,我去江北看她。她病了,我陪她去挂水。吊瓶的水滴得有点快,她张口吐了出来,我想都没想,本能伸出双手,让她吐在我手里。

 

爱是甚至都没来得及想自己,却为对方而愿意。

 

在她何尝不是?

 

当初,心中千军万马,只因还没笃定地爱和被爱……

 

那时的我多傻,就像梦醒,却不愿睁眼。骗我们把眼闭上的,不是欢乐,而是痛苦。人,有时真喜欢受虐。所有那些活在过去单相思中的人,其实都是懦夫,他们不敢面对无爱真相,无法接受对方不爱自己的现实,无力出发去寻找真爱,只一味沉浸在过去。他们只有这么一点回忆了,连这也失去了,又怎么活下去?

 

心念至此,悲悯起处。

 

返回头,这才发现,屠格涅夫的《初恋》是场骗局,这位伟大而可怜的作家也许真是无意的罢,他自己就在对波丽娜•维亚多的单相思中甘愿被骗了一生,从二十五岁到六十五岁,从青春到死去,从彼得堡到巴黎,从巴登到布日瓦尔。

 

有人说这是四十年的爱情。

 

“别对我说这是爱情,她如果真爱他,就会嫁他,千山可跋,万水可涉……”

 

听到屠格涅夫的故事,妻这么对我说。

 

 

节选自:《与上帝拔河》,齐宏伟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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