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曲只应天上有? --- 夜访黄安伦
黄安伦不是我想象中的大艺术家的派头。他是知名的作曲家和钢琴家,我想他就是不表现得怪怪的,至少也得与我们这些俗人不同吧。哪知道,一见面,怎么看看到的都是个地地道道的知识分子,文质而彬彬,从发型到穿着,都普通化,一口京腔的普通话中全无一点怪味,有的是豪气和灵气。
那时“萨斯”在多伦多闹腾得正厉害,华人的商场和中餐馆已经到了快空空如也的地步了。但黄和我都不怕死,他带着我奔向中餐馆。他知道我是东北人。带我去的是当地最好的一家东北小餐馆,我们点的第一道菜就是正宗的东北菜——酸菜炖白肉,酸菜是老板娘自己腌的。味道地道得到了家,到北美十多年了,我第一回吃这么够味的家乡菜。
我们边吃边聊。聊来聊去,我发现我们俩都围绕着基督教文化这个主题在转转。
听说他前一段开始为小敏的《迦南诗选》配五线谱。我问他弄完了没有。他回答,感谢主,今天刚刚完成。一共配了五十首,有五种唱法,独唱的,合唱的,二部合唱的和五部合唱的,连卡拉OK都有了。《迦南诗选五十首》线谱精选集就这么成了。
虽然完成了这么一个大工程,但黄安伦却没有把功劳归到自己身上。他感谢主,他说是主顾念了他。因为他从这些歌曲中看到了中国艺术发展的唯一出路:归向上帝。要是没有上帝的怜悯和看顾,一切都是枉然。
安伦在小敏的创作中看到了上帝的大能和奇妙作为。他告诉了我一个故事:当他们为录《神州》而走在莫斯科的大街上时,小敏突然告诉他:“黄老师呀,我现在听见天上又传来一首歌儿,您能帮我记一下吗?”于是,他在激动之余赶快就要了几页破纸,小敏唱一句,他就记一句,就这样,《迦南诗选》第八百六十八首就完成了。当小敏感谢他时,他却回答说:“怎么能谢我呢?只有感谢赞美上帝,让我们竟能这样亲身经历了一次他的大能!”
我说,你为《迦南诗选》配五线谱,这也是神在引导你工作啊。黄说,我们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荣耀上帝。
我谈了自己的困惑,在教会中唱的某些新歌,歌词就不说了,单说那曲子,一点也不好听,甚至连好的流行歌曲都不如。黄弟兄作为一个作曲家,当然明白我说的意思,但他没有去评论,他只是说,在崇拜中,我们应当把最好的献给上帝。我接着他的话头说,那就意味着最好的歌曲,一流的歌曲,从词到曲,他说,那当然了。
一年前,黄安伦失去了自己最心爱的儿子。这一次他谈了自己在上帝面前怎么对付自己,他说,世人所追求的一切,上帝已经都给我拿去了,连孩子也被主接去了。神要我把一切都献给他。那是什么?我的心。
吃完了饭,谈话还没完。于是,我们移师到他家中谈。黄家给我印象最深刻的一个景物就是挂在墙中的巴赫的画像,与巴赫排在一起的还有贝多芬与莫扎特。但巴赫放在了中间,幷且,他的画像远远大于贝多芬与莫扎特。安伦说,他最敬佩最喜欢巴赫。太伟大了。他说,巴赫在他的作品上,总是写上三个字:S.D.G. 荣耀主。他说自从他信主以后,这也成了他创作每一个作品的心愿。
安伦特别强调巴赫从德国的民间音乐中汲取了丰富的创作灵感。听他这么说,我马上联想到了黄为《迦南诗选》配五线谱一事,笑问,你也是从这里汲取中国民间音乐的营养吧?黄笑而不答。他想了想说,我从这学习到了许多东西,不只是音乐,更是属灵的生命,他真是一个爱主的姐妹。安伦后来强调,中国圣乐的发展,必须从中国的民间音乐中汲取丰富的营养。
黄安伦充满了激情地说,中国大陆基督教的蓬勃发展,为基督教艺术的发展开辟了一个广阔的天地,我们要通过各种艺术形式,在人心中“重建神的殿堂”。
我与安伦交换看法,我说,我的提法是建设中华基督教文化。在中华文化这个母文化中,建立一个新的但却对母文化发生深刻影响的子文化——中华基督教文化。而建设的关键就在于能够浸透基督信仰的作品。没有作品,特别是原创性的作品,一切都是空谈。我们都同意,若没有新人,没有一个被耶稣更新而获得新生的新人,那么,荣耀上帝的原创性的作品也绝对不可能诞生。
谈话正在兴头上的时候,安伦问我愿不愿听一下他的作品,我说,求之不得。快放。
几个作品听下了,已经是午夜了,安伦讲到了他的呕心沥血之作混声大合唱——《启示录》。我说无论如何今晚的让我听听,欧阳怕影响我明天的讲道,说就听一曲吧。但还没有听完这一曲,我就被迷住了。太好听了。我告诉安伦,说我不懂音乐,我评价乐曲一直都很简单,就是好听,还是不好听。《启示录》实在太好听了。怎么个好法,我说不清楚,但有一点我感受得很清楚,就是它不断地提升我的心灵,使我与神相遇。于是,我坚持听下面的几个曲子。真美,真好听,我从心中发出了感叹。特别是当我听到《启示录》中反复唱,“主耶稣啊,我愿你来”时,我仿佛进入了一片澄明之境,在那里,我的心和弟兄姐妹的心融为一体,不断地向主敞开,不断地接近主的宝座。我真想说此曲只应天上有。不,这一曲乃自天而降,它回荡在基督徒心灵的最深处。
(该文原题为《夜访黄安伦》,创作于2003年6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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