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爱的情人节，就是失忆的旅程

情人节，是关于爱的节日，然而，现实中的爱情，总是聚少离多。当我们老去时，是否可以在相濡以沫的爱情中，经验生命最美的传奇？

母亲自化疗后，就开始进入失智。然而，每次回台湾看她，我都很惊讶母亲的记忆丧失之后，母性却依然顽强地存留着。

上次回台探亲时，母亲已开始坐轮椅，睡觉也要带呼吸器，但只要说带我去买衣服，她拿起拐杖就走，外面下着细雨也不犹疑。为我买衣服成了她唯一愿用两腿走路的动力。母亲经常忘记东西放在哪儿，父亲渐渐不敢给她太多的钱，但有天她居然“变出”为数不少的钱给我，那一刻，母亲眼睛是亮的。然而一个午觉睡过，对此事母亲却又全然不记得了，脸上也无风雨也无晴。这让我心惊，也觉无奈。人生，原来有些发生在两人之间的事，无论如何精彩，至终却只能成为一个人的回忆。

回美时，是个早晨。母亲原本一大早就上床睡去，和她辞别，她被唤醒还不清楚自己在哪个时空，不了解我在说什么。待弄清楚，就像小女孩般嘤嘤地哭泣起来，使得原本穿戴整齐，准备送我去机场的父亲也无法送行。

几次回台，我深深体会父母是否可以送行，已成为一种生命阶段转换的标志性记忆。过去多少年回台探亲，离去时，父母亲都是一起送到机场。后来母亲病了，父亲一人到机场送行。再后来父亲要安慰母亲，就叫计程车，父亲送到楼下，还把车费付掉，再目送我上车。之后，父亲大病住院，出院后，颤巍巍地立于楼上家门内，目送我一人推着行李进电梯下楼。这次，连目送也没有了，我独自离开。

这一年我曾心痛，不能接受岁月无情地在父母身上刻下的老病印记。而且一切，好似只发生在一个和另一个的探望之间。曾在回美后，每想到就落泪，怕下次回台，母亲会不再认识我，或父亲忽然离世。但是，神的恩典却让父母的老去，有一个渐进的过程。我目睹他们一次次的变化，做该做的事，尽该尽的孝，珍惜可以珍惜的宝贵回忆。一次次的把握，有着一次次的美和恩典。从不晓得伤感和感恩可以如此并存，无论生命如何地软弱，爱却可以如此顽强地表达。爱，可以胜过记忆的丧失和死亡，爱是生命中最大的力量！

原文标题：《爱可以如此顽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