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少不幸或尴尬,是因为我们抛弃了传统!

《传承者》是北京卫视推出的一档真人秀,以展示传统文化为特色。前几天的节目中,受邀的点评嘉宾陈道明“愤怒”了,原因是有几位“青年评论员”对几十个来自山西农村孩子表演的稷山高台花鼓评价不高。

陈道明的观点,代表了文化层面的主流声音。近年来,中国政府对日益趋于边缘的传统民间艺术做出了一些努力,但收效甚微。其实,不仅是传统民间艺术,传统文化在当下面临的困境,值得我们反思。

传统文化的光辉

这是一个日新月异的时代,每一天都会诞生许多稀奇古怪超前另类的行为艺术,伴随着我们的生活洋溢着新鲜的格调。曾经火爆一时的网络红人芙蓉姐姐、妖妃娘娘,以及快男超女的粉墨登场,似乎给这个时代赋予了新的内涵。于丹在一档人文节目中称之为“另类的判读”或“消解的时代”,意思是,先辈传承下来的一些固有的传统已经不复存在,人类全面进入一个光怪陆离、充满反叛和消解的时代,网络科技仿佛再次赋予其独特的时代魅力。

中国在全球化进程中,难以避免日新月异带给我们与传统的疏远。

作为生长在红旗下的八零后一代,基本上难以对中华传统具备任何情感上的依恋。事实上,“中国的传统”本身是一个非常宏大的命题。当我们查考史实,在先辈的足迹中,我们会惊讶地发现:中华传统早已盘根错节根植于我们的民族江河。

中华传统又可大致分为传统文化与传统民俗,二者又有许多互通共融的联系。任何一种传统的遗留,在五千年华夏文明中又放射出迥异的光彩。如果没有传统精华对我们民族精神的养育,如果没有奠基于传统根基之上的发展与创造,我们今天的生活难以想象。

中华传统文化中,比如四书五经、老庄经典……这些发散着理性光辉的国学典籍,蕴含了博大精深的人文内涵;中华传统民俗中,如端午节、春节、元宵节、中秋节等等,一度成为大众百姓在平凡生活中的调剂,它们代表了我们对情感的注重与深沉的人文关怀。

传统被消解的时代

自明末清初西学东渐以来,中华传统便已经开始面临分崩瓦解的危机。这似乎是历史循环中不可或缺的环节。时至今日,我们在全球化的过程中与传统相去甚远,甚至“传统”这个词汇,也给人一种不合时宜的误解。若某人被视为传统人物,那一定是一个观念保守衣着守旧的形象;若有一件作品赋有传统文化色彩,那一定是一部注定被市场经济淘汰的老古董。传统遗留中的精华部分,已经被我们淡忘,或正在被我们淡忘。后现代思潮无时无刻不在冲击我们的传统,演绎到今天,华夏子孙的精神内核不再被国学填充,网络演变为新一代的精神寄托;传统的民俗节日的氛围日益淡薄。奇怪的是,我们在西学东渐中,却始终拒绝西方浓厚的信仰传承。

我常怀念起上世纪八十年代的中国,童年生活在一个僻远而颇具历史遗韵的小乡村,处处弥漫着传统与古旧色彩。八十年代的社会,我们有着坚强的精神导师,不清楚别人如何,至少在我的印象中,郑智化、张海迪、郁秀……曾经感化过我的心灵。他们赋予我看待光明与希望的勇气,使我有自信在青春里坚守一种信仰。那时,我们的生活也许有些艰辛,物质或者有些缺乏,但都不要紧,我们不会或很少听到“包二奶”、“婚外情”、“贪污”、“自杀”等极端精神真空的字眼。

传统使我们更接近于原始之美。在传统与现代之间,我们仿佛做不出更好的抉择,只能在现代的舞台上演绎着一幕幕滑稽或前卫的情节。

我们开始走在一条永远没有尽头的道路上。我们扬弃了传统,却未曾寻找真实的价值或意义。我们被裹挟在市场经济的浪潮中,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仿佛前景一片靓丽,而背离传统的内在,却已十分狼藉。

被遗忘,或是重新建立?

传统文化的落寞,投射出我们缺乏一种文化的定力。举目回看四周,会发现当前的中国城市,已完全被商业化和市场化淹没了,就连稍微带有一些文化古迹的地方,也难逃商业的污染,北京798就是一个个例。还有其他一些城市的“文化街”,有着如出一辙的外观和摆设,但基本上已丧失了文化的格调,满目可见的是价格奇高的小商品、琳琅满目的赝品假货、以及小贩们的吆喝声。

在“一切向钱看”的价值观的导引下,文化在这块自诩拥有五千年文明的土地上渐渐丧失了应有的风采和自信。我们在人际交往中不再懂得遵循儒家礼教的教导;在城市建设中不再希冀着捍卫陶渊明心目中的“桃花源”;面对权利和利益,我们只有俯首称臣的份儿。我记得曾经在一个街头,亲眼目睹一个大约50来岁的男人,残疾着一双腿,在地上竟然用粉笔绘制出了《蒙娜丽莎的微笑》,堪与原作媲美。周围很多人对他的功力啧啧赞许,说“高手在民间”。事实上,中国社会中确实隐藏着类似的身怀绝技的民间艺人,他们深切体会了传统文化中最为精粹的部分,但他们低微的社会地位和贫寒的生活处境,想来又不免令人唏嘘。

实际上,不是文化本身出了问题,而是文化的缔造者和传承者——人——出了问题!仿佛自从我们的始祖被逐伊甸园开始,我们就丧失了对美和真理的寻求。短视的人只看到当下,没有看到未来;只懂得赚取金灿灿的钞票,不懂得追寻那不被震动的国度。令中国人觉得诧异的是,当我们对传统文化越来越陌生的时候,台湾却将中国传统文化保存得相对完整。这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也是一种安慰和启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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