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事工所承载的使命
12月12日,中国与全球化智库(CCG)在北京发布国际人才蓝皮书《中国留学发展报告(2016)》,蓝皮书指出,2015年度,中国在海外留学的学生共有126万人,约占世界国际留学生总数的25%,这意味着每四个国际留学生中,就有一个是中国的海外留学生。1978-2015年中国出国留学的人数累计已达404.21万人。其中,126.43万人处于学习研究阶段,221.86万人选择学成回国。
无论是留学生群体,还是国内的大学生群体,校园事工是我们面临的非常重要的一个事工。我们希望下一代的牧者、教会是怎么样的,责任已经落在如今的校园事工者身上。
教会未来的中坚力量
这是一个极不寻常的年代!留学潮的时机,刚好和中国大陆教会的兴起相呼应。完全可以预见,这一批留学生中的基督徒,不久后将成为华人教会的中坚力量。台湾的校园团契,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我们在各教会、机构碰到来自台湾的同工中,很多人过去在学生时代参加过台湾的校园团契。
这不难理解,这些受过各方面良好教育的基督徒,很容易在社会和教会中脱颖而出。说他们将奠定华人教会一个时代的传统,也不为过。
明天的人是由今天塑造的。我们希望下一代的牧者、宣教士,以及长老、执事,是怎么样的?甚至,教会是怎么样的?责任已经落到了今天从事校园事工者身上!
常有人感慨,上一批,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被迫出国的基督徒,虽然有些已经成为国际性的著名领袖,但神学根基之薄弱,足为借鉴。因此,面对留学潮,我们不能以“快速让人决志”为主要目标。
尽管让人愿意信主已经很难,但我们仍要坚持不懈地带领人委身教会、领受整全教导,作为事工的核心部分。
校园事工先天的优势之一,是建立智性传统(the intellectual tradition)。这显然是华人教会急需的,因为华人教会总体而言,比较反智(anti-intellectual)。(“反智主义真正反对的,并非是人的智能,而是人针对观念进行反思。” 参:周学信,《反智主义》http://behold.oc.org/?p=3222。编注)。
这也是学生较难融入教会的原因之一。有些教会,即使不反智,也没有足够的学习气氛。
我走访过不少地方的教会和校园团契,很少听见基督徒讨论圣经时参考各种著作(都是讲主观感受为主,不离题发挥已算上佳)。信仰议题的讨论也缺少神学意识(不是学识),对基督教经典更是罕有接触。
在我看来,这是不正常的,尤其对于大学团契。
培养神学意识
薛华(Francis Schaeffer)被称为“唤醒美国知识分子的宣教士”。在他思想的刺激下,美国本土的校园团契有了一个大转向。除了世界各地,美国也有几个地方每年定期举办神学营会(L’Abri conference),继承、发扬其传统。
笔者参加过一次L’Abri会议,那可能是我见过人数最多、最朝气蓬勃的基督教学术营会。是我们可以参考的样式。
神学学习对于基督徒学生、学者,有多重要?
牛津的两位平信徒神学家侯士庭(James Houston)和路易士(C.S. Lewis)共同认为,如果基督徒缺乏神学基础,就很难使本职工作基督化。因为缺乏“天启”(revelation)的观点去透视“专业”,使得信仰与工作之间没有内在的联系,仅有伦理要求。
我记得一位基督徒医生说:我认为,作为基督徒医务人员,和非基督徒的差别,不能只在于对病人态度比较好,还必须敬业——在专业上精益求精,才是荣耀上帝的。
我回答:诚然!不过,还可以更进一步——除了一般科学答案,更可以以上帝的道解释你所发现的生理(或精神)现象。
现实中,基督徒的生命常常是碎片化的——信仰归信仰,职业归职业。缺少以圣道一以贯之。
我们完全可以想像校园事工更广阔的未来。
近年来,中国教会开始集体性的、有意识的参与全球跨文化宣教。在我看来,上帝已经预备了“先遣部队”,就是华人移民后代与留学生。他们掌握了一种以上外语,经过长时间在异国他乡跨文化的适应,又有一技之长足以养生(这对宣教士极为重要),接触到各种民族文化。
这些预备不会是徒然的。
校园团契的一个重要的工作,是培育神学意识。我的意思不是在几年内积累多少神学知识,而是学习以神学的眼光看问题。套用法学家,也是圣经翻译家吴经熊的话,“法学思维比熟悉法律条文重要”。
校园团契虽然不是以培养神学家为己任,但若能成为未来神学家的成长摇篮,岂非美事!?
未尽之功:中美教育之缺失环节
中美教育可以用天差地别来形容,但有一个共同点:缺乏学生的人文素养培育。
从名校到职业技校、社区大学,这个问题都非常突出。在中国,应试教育扼杀了学生求知的热情。在美国,则是过分注重实用性专业技能,使得学生难有“业余”文化生活(尤其是本科以上)。
很多中国留学生感叹,自己在文化方面不伦不类:既没有学好中文,也没用学好英文。这当然不是指基本的语言能力,而是指文化认同感。
对于中国大陆的留学生而言,还有一个特别的问题:政治抉择。
中国学生经过十几年,甚至更长的政治教育,面对“没有标准答案”的美式政治文化,不知所措者有之,追随“前卫”而无所禁忌者有之,起哄者有之。当然也有觉醒者。
即使信主多年的学生、学者(包括已经工作多年的),对中国以及国际重大事件的冷漠或幼稚看法,令人吃惊。新一代留学生中弥漫着的浓烈民族主义、国家主义,也叫人担忧。
政治意识关系重大。如果我们期待新一代基督徒对世界负起更多的责任,对当下事件的反应合乎基督信仰的标准,那么,建立相对健全的基督教政治观,是不可或缺的。尤其在美国社会“去基督教化”的狂潮下,就更需要为他们打下解读现代政治文明的神学根基。
另一方面,被中国教科书灌输了十几年的学生,不管是否基督徒,显然都需要“重修”中国当代史。
在文化方面,中国人对西方古典文化的热情方兴未艾,美国却是另一番景象,反传统之风无处不在。当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美国大学的古典文化气息还是比中国大学多,可惜已不足把学生薰陶成有古典情怀的人。
教会应该有雄心,正本清源,重新奠立下一代的传统文化基础。诚然,教会不是学院,然而如著名教会史家帕利坎(Jaroslav Pelikan)所言,“但(教会)至少不逊于一个学派”(注3)。如果缺少崇高的榜样,不了解经典,就不可能激发、孕育出伟大的基督徒知识分子。
如何看待中国传统文化,也是校园事工中迫切的议题。我在不同的大学团契,分享“基督教与中国”,总是反响热烈。随着国内新儒家的造势,国家孔子学院的输出,作为华人基督徒,如何看待自己的传统文化,是一个非常现实的挑战。
中国基督徒对基督教与中国(文化)的关系(C& C,我称之为“新两C”),认识上如果没有提升,就很难在神学和灵性上有突破。
一如希伯来与希腊的“两希文明”(H & H:Hebrew & Hellene ,注4)的融合过程,“新两C”文明的融汇与成熟,亦需要既有正统信仰,又具有天才的头脑,和第一流学术造诣的基督徒来完成。
如果上帝已经为中国教会预备这些人,那么一定大多在学生、学者群体中。而今天的校园团契,大多缺少比较宏观的文化视野。
重视文化培养,引导新的一代
我曾在多处呼吁,校园事工应当担负重建基督教智性传统(the tradition of intellectual)的任务。这是华人教会非常缺乏的部分。
可惜,很多人认为,我持这样的观点,是因为我参与的学生事工多是名校的,并不符合一般学校的要求,尤其不适用于社区大学的学生。这真是严重的误解。
首先,名校学生并不见得就更重视基督教信仰的智性层面。一是学业繁重,非一般学校可比,还有来自世界各地好学生的各种竞争。二是教会和团契缺少相应的教导,更多强调了信仰对心灵的抚慰(当然这也是不可缺少的),而安于“个人化”的信仰生活。
其次,好成绩的学生和一般成绩的学生最大的区别,是意志力而不是智力。
若有人认为社区大学或普通大学的学生不需要理智上的引导与激励,那是对他们的侮辱。许多学生,成绩并非顶尖,是因为不专注课业,而非智力有问题。
不过他们很多人热心课外活动,有时比考试优等的学生思维更开阔、更具弹性。普通学校相对轻松的课业,也让学生有更多的时间学习文化。
关于文化艺术问题,有两部电影让我印象非常深刻:
一是《放牛班的春天》——一群“野孩子”在一个业余音乐老师的薰陶下,改变了人生的态度。一是《死亡诗社》——一群保守、出类拔萃的基督教学院学生,在文学老师“及时行乐”(seize the day)的哲学面前,所持守的传统土崩瓦解……
音乐、诗词既可以造就人,也可以败坏人。我们如果不广泛地运用“文化”,积极地引导新一代,就相对于任由别人以另一种文化俘获他们。福音是离不开文化的。
尼布林(Richard Niebuhr)归纳的基督与文化(Christ and Culture,1951)的五种关系,值得我们认真考虑。不过我更感兴趣的,是当代宣教学的观念:基督超越文化,但透过文化福临万族(Christ above and through culture)。
虽然本文着重提到的是北美校园事工,但对国内高校来说,也不失为一种参考。无论是怎样的大环境,愿我们都能够重视校园这一广大的禾场,也当重视校园事工所承载的文化使命,为未来的中国教会储备更多的精英。
节选自《校园事工之文化使命浅议(颜新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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