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电影《沉默》去旅行─走访日本基督教历史遗迹
导语
电影《沉默》让不少人将焦点转至日本基督教的发展历史。当年在这边土地上,基督徒到底经历了怎样的逼迫?现今的长崎又变得怎样?跟随作者一起踏上寻找远藤周作足迹之旅吧。
奥斯卡金奖导演马丁.史科西斯在台湾拍摄的电影《沉默》,讲述了一段过去发生在幕府时代传教士将基督信仰带入日本,而后和日本信徒经历受逼迫的故事。我和先生找了时间去看早场电影,在电影的放映中,不禁让我回想一年多前的7月,小妹从日本回台过暑假,在家人聊天中提到远藤周作的《沉默》拍片来台取景的消息。其实我对远藤周作一点也不熟悉,但文学造诣高的姐姐亦君及妹妹亦华对远藤周作的作品是下过功夫研究的,当她们得知《沉默》这部电影在台湾开拍的消息雀跃不已,加上发现日本政府正以长崎基督教会群的历史遗迹申请世界遗产的登录,于是兴起远藤周作文学之旅的念头。
我们三姊妹分工合作,我负责上网查询自助旅行的各种交通数据,而历史数据则由我姐姐、妹妹负责,就这样我们踏上了旅程,拜访了《沉默》原著日本文学家远藤周作的心灵故乡长崎,并实际去探访他举世闻名著作《沉默》一书实际发生的背景,及相关场景的岛原半岛、熊本天草地区。
长崎浦上天主堂是长崎发生原爆的纪念之地,也是早年遭迫害基督徒在禁教令解除后兴建的教会。(摄影/程亦君)
走进长崎的历史场景中
起先我们以远藤周作的《沉默》发生地长崎市为中心,作辐射性的寻访。我们查询了长崎基督教会群的历史遗迹,发现光这个地方就有不少值得参观的教会群及纪念馆,离JR长崎车站约5分钟路程就可以到达的是廿六圣人纪念馆,记念1596年12月9日,26位基督徒从京都走到西坂坡钉十字架受刑地方。这是在丰臣秀吉开始逼迫基督徒初期,不愿弃教的民众选择了殉教,这是震惊世界最有名的事件。
后来人们在此修建了包含纪念馆及纪念碑的西坂公园,有廿六圣人栩栩如生的雕像,而纪念馆整个建筑设计采光,明亮安祥,伴随着圣乐,让人走进去后烦乱的心情都沈淀下来,里面陈列着日本教会历史及日本基督徒受逼迫的宝贵文物资料,走在其中需慢慢且安静的参观,而走在史迹当中感受着当时人活着的艰难及赴死的勇敢,也重新对信仰有更深入的省思。
长崎市另一个重要的参观景点,就是国宝级的「大浦天主堂」,人们到此顶多参观教堂内部,再去附近的哥拉巴园凭吊歌剧蝴蝶夫人的恋情,随后急急忙忙采买礼物就离开了,却不知教堂旁边有个陈列室,里面放着许多宝贵的历史资料。这大浦天主堂是日本最古老的歌德式教堂,也是宗教史上有名的「日本首次发现隐匿基督徒存在」事件的舞台,当我们拜访此时,正值「信徒再发现」事件的150周年。
远藤周作文学馆。展出日本文学大师远藤周作的创作生涯原稿、笔记、藏书并图文介绍生平。(摄影/程亦君)
远藤周作文学馆寻觅大师创作
来到长崎最重要的目的就是拜访远藤周作文学馆及出津文化村,这二个地方距离很近,约5分钟的车程,都是属于长崎基督教会群的历史遗产,但却位于长崎县西北角的外海地区,同时也是《沉默》故事中二位神父搭船登上长崎的场景,因地处偏僻要躲避官兵的追查比较容易。若要前往此地可以在JR长崎前搭长崎巴士前往。这个偏僻的外海地区景色有点像台湾的东北角海岸,难怪电影采用台湾来作外景地了。
远藤周作文学馆面向他最喜爱的长崎外海地区,展出远藤一生创作生涯的重要数据。文学馆后方可以眺望远方的五岛列岛,这也是《沉默》中基督徒躲藏的场景,在那里也有值得参观的教会群,陈列着一些受逼迫酷刑的史实。另外,此馆也是日本著名观赏落日的地方,我们去的当日天气不错,有不少人在那里拍照观赏。
出津文化村的沉默之碑。石碑于《沉默》一书出版21年后的1987年设立,记念不能保持缄默的历史过往。碑上诗文写着:「人间是如此悲哀,主啊!海却是如此湛蓝」。(摄影/程亦君)
电影有一些场景是发生在长崎县南部的岛原半岛,在电影一开始出现受逼迫的基督徒被浇上滚烫的硫璜泉水,就是发生在岛原中部的云仙地狱。那里的硫磺谷地形非常壮观,现在是著名的温泉观光景点;十字架墓碑就在一个不起眼的地方,上面刻满了殉教者的姓名,想到当时他们的勇敢赴死,我们心中都非常感动。
火山硫磺地景非常壮观的云仙地狱。由于喷气温度高达百度以上,《沉默》书中记载当年日本政府就是用滚烫的温泉水来逼迫信徒弃教,这也是真实历史事件。(摄影/程亦君)
岛原之乱农民为信仰而战
另外一个在电影故事外的史实,那就是「岛原之乱」,1637年在岛原半岛西部的岛原城、南部的日野江城、原城,及更南的熊本县的天草,有三万五千多名基督教徒起义,那是日本史上最大规模的农民起义,信徒选择了为信仰而战,这也是坚持「在神的面前,人人平等」的抗争。这场战役坚持三个多月到粮尽弹绝,起义者全部壮烈牺牲,而德川幕府军为杜绝基督徒起义军死灰复燃,彻底破坏原城,连一砖一瓦都没留下来。
如今日本政府正积极修建原城迹,除了恢复昔日遗址,也要开辟成为一个绿地公园,我们去的时候已有初步的规模,整个园区非常辽阔,秀丽的海景和远方的天草地区相望,想起这段壮烈的历史令人不胜唏嘘。「吉利支丹」或「切支丹」,这个日语「基督徒」在昔日曾是羞辱记号,如今却成为不能抹灭的荣耀记号。
岛原城天守阁。展出「岛原之乱」史料、信徒受镇压、殉教状况以及天主教文物。(资料照片)
日本并非福音硬土
《沉默》的故事以当时基督徒及罗德里哥神父面对逼迫选择是否弃教为主题,探讨当时上帝是否「沉默」而任凭祂的信徒受苦;还有是否殉教就是勇者,弃教就是懦弱背叛神。以神父的观点来看,为了保全信徒的生命,神父似乎屈服当局的威权而不得已选择「踏绘」,宣称放弃基督教信仰,但在他挣扎犹豫时浮现耶稣面容及话语说:「孩子,踏上去吧!我本为此而来」,这意味着信仰从外在仪式的敬拜进入了心里内化的过程。
踏绘。在日本禁教年代,神父和信徒被迫以踏绘仪式宣告放弃基督信仰。(摄影/程亦君)
虽然当时幕府强迫每个人要入佛籍,每年都要进行踏绘的仪式来检验人民,但信徒的内心并未屈服,他们做了一些应变之道,在一些佛像及法器上不显眼的位置画上小小的十字架,这些文物在不少纪念馆都能见到,像岛原城就有不少,很值得进入参观。
这次旅游完全颠覆我以为日本是福音硬土的想法。以一些偏乡像长崎外海、天草崎津等地,至今整个村庄仍约有6-7成的基督徒,他们宁可隐匿在偏乡过着受逼迫的生活,也不愿放弃信仰到繁华的都市,而且信仰还一代一代传下去,光这点就让人十分佩服。其实不管是选择殉教或选择弃教而活下来,其实都不是容易的事。走过这段特别的旅程,有人问我如果活在那个时代,我会做什么选择呢?说实在,我也不知道。
数据和部分照片提供:「沉默的足迹 走一趟远藤周作的长崎历史文学行旅」一书作者程亦君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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