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尽沧桑,润泽犹新──传奇女性刘德伟(上)
她的一生,是多灾多难、崎岖蜿蜒的中国近现代历史的缩影。而她那如同“压伤的芦苇不折断”的生命,亦足以证明中国女性之伟大。
在中华民国宣布成立的那一年,刘德伟出生了。她的父亲在国民政府中做过县长,后来在军队任少将军法官。他们的家庭清贫而简朴,父亲甚至没有能力供养女儿念书。刘德伟是靠武汉圣公会的贫寒大学生助学金贷款,才完成北平燕京大学英文文学的学业。
刘德伟从小接受的是新式教育,中学时期先后在汉口圣约翰女子中学、圣希里达女子中学就读。她接触到了许多欧美基督徒,他们不远万里来到中国、尽心尽力为中国的教育和医疗事业服务。与这些老师朝夕相处,老师的品格与言行让她深受感染。
在教会学校,刘德伟很早便接触到了圣经真理。《约翰福音》中的经文“太初有道,道与神同在,道就是神……万物是藉着他造的”,给了她生命、希望和快乐。她在17岁的时候便领受了洗礼,成为一名基督徒。
教会学校的教育方式和教育内容,让刘德伟终生受用。比如,学校要求学生绝对诚实,还要掌握职业技能,能从事社会服务。圣诞节的时候,校长要求每一个学生都准备礼物,不仅彼此相送,更要送给穷人。这是学着“施予”,因为圣经上说:“施比受更为有福。”
当刘德伟以优异的成绩考入燕京大学之后,她成为校园里一朵灿烂绽放的花朵。当她骑着自行车在校园里穿梭之时,众多男生的眼光都被她吸引住了──著名作家萧乾也是其中之一,他们之间的友谊保持了一生。刘德伟所学习和生活过的燕京大学,后来成为北大校园中最精华的一部分。刘德伟在燕京大学求学期间,当时燕京大学的校长,即是燕京大学的创始人,司徒雷登。司徒雷登告诉她,中国的大学应当教育青年懂得欣赏自己的文化,为自己的文化而骄傲。司徒雷登认为,爱国的心与人格的培养,应该经过艰苦的锻炼,而通过教育来维系和提高文化,是一个长期的工程。
为了体现这种思想,司徒雷登在行政大楼前,建筑了两个具有装饰性的、体现中国文化的华表,又在未名湖畔建筑了宝塔式的自来水塔,让它美丽的倒影映在水中。这些建筑和园林设计,至今仍然让北大师生引以为荣。
在司徒雷登与刘德伟的对话里,隐含着他对中国深沉而真挚的爱。司徒雷登的父母,是早期来华的美国传教士。因此司徒雷登出生在杭州,并一生称自己“是一个中国人更多于美国人”。他后来亦成为美南长老会传教士,把大半生奉献给了“第二故乡”的中国。日本侵华期间,他被日军关入山东潍县集中营,直到日本投降后才获释放。
后来,司徒雷登出任美国驻华大使。可惜的是,“他的努力既不可能被国共双方所真正接受,也未得到美国政府的信任。”并且,因为毛泽东一篇著名的《别了,司徒雷登》,司徒雷登这个名字,在中国成了声名狼藉和失败的代名词。
他于1962年病逝,遗愿是将骨灰送回中国,埋在燕京大学。不过这个愿望至今没有实现。
作为“ 司徒雷登的学生”,刘德伟是那一代中国知识青年中的精英分子。
在刘德伟的一生中,有两件事非常值得称道。
第一件事情是:1938年夏天,她被选为中国全国基督徒联合会的代表,出席在美国召开的世界第二届青年代表大会。作为中国仅有的两位女性代表之一,她利用这次机会,在北美数十个城市宣传抗战,为硝烟弥漫、血雨腥风中的祖国,争取美国民众的同情和支持。
刘德伟这次风尘仆仆的巡回演讲,大概是“第一夫人”宋美龄访美前夕,最成功的一次民间外交了。当时美国中南部地区的普通民众,很少有机会见到中国人,即便见到,也大都是在当地开餐馆和洗衣店的穷人阶层。而刘德伟那照人风采,犹如一粒明珠,倾倒了无数民众。
刘德伟在美国的巡回演讲中指出,美国95%的丝是从日本进口的,每当看到美国女士们脚下的丝袜,就像看到中国士兵的血从腿上往下流。日本一双丝袜的丝,可以赚七颗子弹的钱,而这七颗子弹是用来杀害中国士兵和平民的……就在演讲的会场上,许多美国女士当场脱下丝袜,宣告:“我们今后再也不穿日本丝袜了!”
第二件值得称道的事情是:她是中国第一代真正意义上的“社会工作者”。
在抗战胜利之后千疮百孔的上海,她出任上海儿童福利促进会的负责人,与著名教育家陈鹤琴一起,拯救了成千上万流离失所的孤儿。她在同仁的帮助下,开展了棚户区的儿童福利工作,推动了托儿所事业,出版了《儿童与社会》刊物,还开办了“儿童玩具教育”展览会等。她放弃了许多带来丰厚收入的工作机会,投身于这份不仅收入极低,而且杂务多如牛毛的事业。
她的选择,大概是今天某些热衷于回国捞钱和捞权的“后辈海龟”们无法理解的。这种选择,跟她的基督教信仰有密切的关联。是耶稣,给她爱和力量,让她不畏艰辛,深入贫民窟,给缺衣少食的孩子送去生活必需品……她那江河般源源不断的爱,在黑暗中闪烁出信仰的光芒。
(原标题:历尽沧桑, 润泽犹新──读刘德伟《一粒珍珠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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