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安平
一场疫情,将中国乃至世界各地的教会“逼到”线上。从初期相关工具的使用教程,到实际牧养和宣教挑战的讨论,乃至关于圣礼和教会论等神学讨论,新媒体事工得到前所未有的重视。
一方面,绝大部分教会仍然把线上聚会当作过渡手段、权宜之计。大家期盼的还是早日恢复线下聚会;另一方面,经过一段时间的体验,大家发现技术上原来很容易,也降低了不少成本,效果也不错。
然而,新媒体教会只限于此,或者说就是这样而已吗?
01
线上聚会很可能成为教会新常态
在大家开始线上聚会时,单从疫情发展看,我们当时估计至少三个月。要完全恢复线下聚会,恐怕要半年以上。(参见:恢复聚会遥遥无期,教会准备好了吗?)
一方面,我们非常能体会教会希望早日恢复聚会的心情,但教会无论是出于公共责任还是爱人如己的考量,从心态上首先就不能急于“复工”。再加各种外在因素,线上聚会很可能成为教会新常态。因此,从时间和形势上不能把线上聚会当作过渡手段和权宜之计,这是我们要有的一个心理预备。
另一方面,新媒体事工乃至新媒体教会也绝非只是转换一下阵地,也并不只是工具而已。新媒体最难的其实是观念和思维模式的转换,以及相应方向和策略的调整。
我们推动新媒体事工已经不下十年时间,坦白讲,大多数教会都不太重视。近年来有些改善,但还是相对边缘。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这样一个机会,让教会不用再去争论要不要线上聚会等等那些过去看来很关键的问题。所以我觉得这是一个非常有意思,也很难得,很严肃的事情,教会必须警醒、反思、认真探讨,否则就错失了这个机会。
02
疫情下的教会形态
我有一个简单的观察,就是过去这几年中受到外部压力影响而不得不分散聚会的教会,也因此较多开始使用新媒体,面对这次疫情也就相对比较从容。香港教会也是去年下半年以来,开始比较多用线上聚会的方式。
另外一个比较残酷的现实,就是老年人比较多、比较小一点的农村教会面对这次的挑战就比较辛苦,缺乏资源也无法很快适应,甚至真的只有停止聚会,需要特别地关怀和帮助。
现在大家对线上崇拜基本上已经没有争论,因为也没有什么更好的选择。不过对圣礼还有很多讨论,比如针对网上能不能领圣餐的讨论很多(参见:网上圣餐?隔离下如何解决领圣餐难题……;疫情期间,我们可以自己在家领圣餐吗?),也有不同的建议和指引。有很多人选择等等看,或者说等到恢复线下聚会问题自然迎刃而解。但问题是一两个月能等,三个月不守圣餐,可能很多教会就等不了。
所以这次疫情也激发了大家在各个方面的思考,迫使我们反思教会的本质(参见:疫情长久不散,教会该如何牧养和宣教?):到底哪些是我们真正不能舍的?哪些是我们曾经以为不能舍弃的原来也可以用不同的方式进行,甚至效果比原来的、预期的更好?这些都是极为有益的探讨和思考。
03
教会最重要的挑战
当然疫情终将会过去,我们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个世界将会更加充满不确定性。不管是政zhi,还是经济,一定都会有很大的变化,教会需要面对。
但有一个方面长期被忽略和轻视,就是科技发展带给教会的挑战。当今时代,科技对人类生活乃至行为的影响和塑造的力量与日俱增;新媒体及其背后所反映的第四次工业革命的浪潮,其最大特征就是“颠覆”。
2011年7月温州动车追尾,当时我在温州机场准备离开,当地同工短信告诉我说,就在之前我们聚会所在教会不远,他们赶去救人了。那天雷电交加,飞机晚点,到了北京已是早上。打开电视发现最早报道这件事的不是记者,而是动车里面的一位乘客,他用手机拍了一张照片,在微博上发了一个信息。此后所有的报纸头条、电视新闻用的都是他这张照片,因为再也没有任何一个人比他更快、更准确、更身临其境的报道。
当时我比较小看微博,觉得140个字写不出什么东西。可是现在我才意识到这太厉害了!以我对传播粗浅的理解,我觉得它把整个传播的所有的要素都颠覆了。所以我马上买了一本书,就是李开复《微博改变一切》。回到北美之后,我对同工说,这是我们的教科书,赶快学。并且在当年的北美网络宣教论坛上,我分享的就是这件事和这本书。相信我们都看到了过去10年来,新媒体对整个中国社会、整个世界带来的巨大的改变与影响。
新媒体及第四次工业革命,对各行各业特别是传统产业带来了巨大的改变,我们也享受其所带来的便利。但我们却忘了一件事情,其实教会也深受冲击。因为第四次是工业革命所冲击的对象,就是那些权威的、有建制性和组织性的机构,教会、婚姻、家庭也在其中。甚至我觉得它对婚姻家庭的冲击甚至胜于同性恋对婚姻家庭的冲击。比如说现在有一种性爱机器人,以后最大的问题是它不只是性爱机器人,而是还能跟人谈恋爱!这对社会伦理方面的挑战也非常之大。
04
科技改变人类认知世界的方式
过去我这20年都是做媒体的服侍,接下来我从传播的这个角度来分享我的一些观察。
我们知道500年前的宗教改革之所以成功,和印刷术的发展密不可分。也因此人们开始读书、读字,理性思考。对于基督教而言,最明显的影响就是开始更多地在教义和教理上有比较深刻、比较系统的学习和反思。
我一开始做福音广播的时候,我发现我做不了一个人主持的节目。两个人主持还可以,一个人主持节目就不行。为什么呢?第一我是北方人,习惯了大嗓门;第二受某些新闻节目影响,气宇轩昂。后来有位前辈传授了我一个秘笈。他说,阅读走脑,广播走心。广播的接收器官其实不是耳朵,是人的心。所以你讲话的时候,要知道是在对另一个人的心说话。你和麦克风要保持一个拳头的距离。我们跟谁能保持一个拳头的距离呢?都是自己最亲爱的人。所以我们听港台主持人的讲话都那么温柔,充满亲和力。我们也知道为什么夜间的情感类广播节目深受欢迎。我们听圣经跟阅读圣经的感受和领悟是不一样的,每个媒体的形式,对我们了解、认知事物的影响都很不一样。
那视频的话,通常就是文字、画面、音乐等各方面的综合呈现,全面调动人的感官。到了互联网时代,人的自主性跟互动性变得非常强,这也是互联网的一个显著特征。至于新媒体,我认为有两个标志性特征,一个是社交媒体,例如微信、抖音等等;另一个就是智能手机。
2019年最大的话题其实是5G,后来因为太多事情发展,大家就忘了,也不觉得它是个事。而我觉得5G将会带来一个革命性的变化。5G时代,手机将变成“万物互联”。这会在根本上带来一些很大的变化。
腾讯每年都会做这种智库的分享报告。到目前为止,我认为它在2015年发布的一个报告最具前瞻性。它预测未来有三个发展趋势:万物皆媒、人机合一和自我进化。所有的人都变成信息的生产者和传播者,所谓“人人皆媒体”。如果说4G时代“人人皆媒体”的话,那5G就是“万物皆媒体”。也许现在还没有开始感受到,但是用不了几年,我们就可以真正用到5G、6G,体会到它带来的改变。
05
新媒体带给教会的重要影响
那跟教会有什么关系呢?我觉得新媒体给教会带来最大的两点影响,即:新媒体激活了教会的公共性,也激活了教会的媒体性。
公共性跟媒体性当然是教会本来就有的,是新媒体把它激活了。这次的疫情把教会整个逼上了新媒体,也逼向了公共。我们正在经历着人类历史上最大的一场公共事件。
这场疫情对社会也同样有这两方面的影响。第一,线上教育和在家办公。我们原来觉得线上有些东西做不了,可是现在发现其实很多事情线上都可以;第二,人们的公共意识前所未有地增强。现在你老老实实在家呆着,就是为社会做贡献,就是公共关怀。而且人们还意识到一个问题,言论自由的重要性。例如WL去世的那天晚上,微信海啸,前所未有。之后发哨子的人,更成了史上最大的一个集体行为艺术。
疫情也迫使教会大量地使用新媒体,所有的教会现在都在线上。先是中国教会,接着是全世界的教会。疫情也逼着教会认识到公共性,不认识不行。
我们都知道“这是天父世界”,也是“圣而公之教会”,我们的宣教使命也是大公性的。因为本来福音就不是只为着我们个人的。
06
教会对新媒体的观念误区
教会一直以来对媒体、新媒体抱持的态度和观念是怎样的呢?我总结有以下三种观念:
一、悲观(异化论):这种观念认为,教会有新媒体,牧师一不留神成明星了,一成明星就腐败了,就快变成了美国某些电视里面那些骗钱的神棍。所以最好不用。
第二,不乐观(工具论):这种观念认为,新媒体是工具,看谁用,好人用就好,坏人用就坏,不过好东西往往坏人用得多,所以不乐观。把它当成工具,不太讨论它的属性问题。
第三,壁上观(辩证论):这种观念认为,我们不能用新媒体好的影响否定新媒体带来的不好影响,也不能用新媒体带来的不好影响否定新媒体带来的好的影响。说了半天,你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只好做壁上观。
其中最常见的就是工具论。有时候我也这么说,我们要善用新媒体这个工具。但其实我们都知道,其实工具本身是具有哲学前设的,这个且不说,最重要的是在今天新媒体时代,工具在塑造人的行为,塑造人的行为模式,同时人的使用也在塑造工具。微信的开发者张小龙就曾说他在开发微信的时候,根本没有想到有一天会发展到今天这个局面。大家在使用中不断地互动,形成今天的微信。
我再举一个智能音箱的例子。像Amazon的Alex 等等。我们不妨试试,告诉它说,给我来一段默想的音乐,看看它给你播放的是什么。美国的可能大部分是新纪元的或是瑜伽的音乐,而中国的很可能是佛教音乐。也就是说,如果我们基督徒、教会不去使用,不去“喂食”这个智能音箱,而任由别人去喂的话,以后任何人说给我来点默想音乐的时候,它很可能就会来段南无阿弥陀佛出来。这样我们不仅失去一个很大的阵地,更重要的是失去了塑造这个工具的重要机会,就是宣教的机会。
07
教会是最大的媒体机构
刚才讲到教会的媒体性,其实我们知道媒体是教会的天然属性,也是教会功能的体现。基督本身既是媒体,也是内容。每一个基督徒都是“小基督”,就是要让人从我们身上能够看到基督的形象。
我有个口号:教会本来就是最大的媒体机构,宣教要成为一种生活方式。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在这个自媒体时代,哪怕是只有30人的一个小教会,如果这30个人能把每个人的媒体性充分发挥起来,就比很多的媒体机构都大。可能华人教会里面还没有这么大的机构。
第一,微信每个人可以加5000好友。换句话说,每个人把自己的朋友圈经营好得话,就可以直接覆盖5000人,还不包括参加的各种群。那你教会的会友每天在朋友圈里发的都是什么呢?他又加了多少个群呢?他们能不能在自己的朋友圈里面体现出作为一个基督徒有血有肉,有情有义,有恩典有真理的生命和生活呢?朋友圈就是你最大的一个禾场,最近的一个宣教工场!
每一个信徒如果能够把朋友圈经营得好的话,就是很大的一个媒体,那主任牧师岂不就是一个超大的媒体机构的老板?所以教会要像培养宣教士一样培养信徒,教他们学习怎么在网上去宣教,学习朋友圈的写作,学习网路语言,了解其中的文化;要学习怎么能够在微信群去发,跟大家分享福音。
不但如此,教会也要像培养媒体人一样培养信徒。需要让大家更多地意识到,原来我自己就是一个媒体,原来别人认识我,认识我的信仰都是从我的朋友圈里认识的。现在很多公司招工,他都会查看应聘者的社交媒体账户,了解一个人的性格特征等等。因为往往微信上面的你比简历上的你更真实。微信提供了一个认识我们自己,别人认识我们的“上帝视角”。
宣教要成为一种生活方式。教会差派宣教士,不妨先从指导大家经营好朋友圈开始。
08
5G与教会何干?
那么5G到底会带来什么样的改变?我觉得对两个领域带来最大的改变,第一是传播,第二就是教育。传播和教育也正是我们大使命里最核心的两个方面。
今天我们还是4G时代,我们用视频会议的方式远距交流。如果5G成熟了,甚至进入到6G的时代,AR等开始应用,我们就会更立体地像真的面对面一样。有人开玩笑说,疫情使老师变成主播,不过有时老师一提问,大家就不动,装卡。到5G时代就装不了了,整个的体验会变得更加身临其境。
整体而言,5G 时代将打破虚拟与现实的界限,拓展信息传递的媒介和方式,更重要的是改变人类认知世界的方式。会带来虚拟和现实的叠加跟融合。
就是说,VR、AR、HoloLens 等等将逐渐广泛应用,Machine Learning会持续发展。带来的结果就是想象力跟生产力可以快速转换。只要你能想到的东西,都能用最快的时间、最简单的成本把它生产出来。
虚拟跟现实的叠加融合,听上去很玄。线上聚会我们过去常常说是虚拟的聚会,但现在我们大家都体会到了,只要是真实的人的聚会,无论线上线下都是真实的。其实我们基督徒本身就生活在一个虚拟跟现实的叠加与融合里面。我们“在地如在天”,还有“主的灵与我们同在”。这于不信的人来说就是个虚拟的世界,而我们就生活在其中。
5G以后,人跟电脑会进一步叠加跟融合。深度学习、意念控制、大脑芯片等会更加常见。大家不要害怕这种东西,不要觉得这个是兽的印记之类的。因为现在其实手机已经成为你人体的一部分,未来跟这个道理是一样的,差不了太多。
还有就是知识和体验的叠加跟融合。《未来历史》的作者尤瓦尔赫拉利说,知识就等于体验乘以敏感度。过去我们学习知识,很大部分是通过阅读书本进行的。但是科技发展提供了很大的一个体验性,然后叠加融合,这将会对教会带来很大的影响。
我们已经在这个趋势当中了,比如说现在我们学习知识变得碎片化、图像化、视听化、场景化、感受化、处境化。有时我们对这些现象很反对,但我一开始就讲过这是一个趋势,是不可避免的,也是不可逆转的。未来会变得越来越碎片化,越来越图像化,越来越视听化。这些改变会给我们学习、认知世界带来身临其境、感同身受的效果,结果是什么呢?就是教育的最高境界:潜移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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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时代需要的几种能力
在未来这个时代我们所需要的能力也不一样。过去是要有好记性,要多做笔记,但现在其实很多东西都交给我们的手机去记忆了,谁还记那么多电话号码,谁还记怎么走路呢?
我们现在最需要的是提高自己的分辨能力,因为资讯太多。包括背圣经也是如此,当然我们可以用背圣经来锻炼记忆力,但是我们会发现我们会越来越只记得关键词就可以了,输入关键词就可以找到想要的,还有很多相关的。
另外我们发现,过去如果提出一个伟大的异象往往能凝聚一群人。但现在越来越难,大家都有自己的想法,凝聚很难。教会也是如此。那么就需要锻炼我们的整合力,从每一个人里面找到大家共同的那一部分,整合起来。从凝聚力到整合力的难度是更高的,需要更加地谦卑、忍耐和爱人如己。
还有就是从注重专注度到注重灵活度。谁能想到今年一开年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会演变得这么严重?如果没有灵活度的话,按部就班、循惯例,根本没办法适应这个变数。
我们开始从注重自我成长到注重开放共享。我再重申,我并不是把这种比较和发展对立起来,而是说这是一个趋势,未来当然也需要专注度,需要凝聚力,也需要记忆力,需要自我的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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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会往何处去?
随着科技的发展,我们会看到未来教会更加无墙化。另外还有重要的两点,可能我们还没有太注意的,就是关系化和体验化。
为什么是关系化呢?举个例子,我们现在微信有5000个好友,那谁是我们真正的好友?当然是那些和你在情感上有连接,真正有关系的,彼此才会对他有影响力。有人说这次疫情对教会牧养就是一个很大的考验,平时牧养不足的,关系不足的,教会很容易就散掉。
前面讲过,科技发展会使很多知识变得更加体验化,同时也会使教会更加体验化。我知道这是我们需要特别注意的,但具体是什么,我可能还讲不太清楚,需要我们大家一起去探索。
有几个例子可以参考。有一个美国教会做Dinner Church,就是用晚餐的形式组织教会的聚会;日本有一个酒吧牧师,把教会开到了酒吧;芝加哥有位年轻的华人牧师,聚会的地方叫茶堂,茶屋。
我并不是要大家也这么做,而是认为他们这么做绝非标新立异,哗众取宠,实际上是有他们的一个理念,而这个理念是适合这个发展趋势的,值得我们去探索、丰富。
传统教会也有这样的活动。比如说我们这里有个美国教会,几乎是每年固定有一个节目,就是圣诞节时,给每人发一个蜡烛,然后从一个人点起,点给所有的人。讲道信息也差不多,就是山上的城,世上的光,大家都很熟悉。透过这个做法,所营造的一个氛围,使参加过的人非常难忘,那个信息也深深地记在脑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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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动有信仰内涵的美育
当未来变得越来越碎片化、越来越感受化、越来越体验化的时候,是不是很多异端会出来?会不会让人们更加自我?我们那些纯正的教义该怎么传承?
过去一年来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什么能将信仰体验化?我后来想,哇!可能是艺术!
为什么这么讲?你想想看,在天主教那个时候,改教之前信徒大部分都是文盲。那在那个时代,信仰是靠什么传承的?不就是艺术吗?所以天主教在艺术上非常强大,艺术家用建筑、绘画、雕刻、音乐、戏剧来承载、传递他们的信仰;也包括透过仪式带来的宗教感。
当我们面对新媒体的一代人,我相信艺术会变得非常重要。另外,我也想到其实教会的崇拜本身就是艺术。崇拜不只是讲道而已,从诗歌、祷告、到颂荣,还有圣礼以及那些仪式感,本身就是一场艺术的呈现。如今我们线上聚会,也需要好好地整全地规划,才能带给人深刻的体验。
所以我认为未来教会要重视科技,另外就是要特别重视艺术。如果我们看重神学、看重教理教义,那么就一定要重视艺术。要学习怎么能够用艺术来承载、传承信仰。
很实际的一点,就是首先我们要提高有信仰内涵的美育。这些年海外很多留学生,跟过去很不一样。有人总结得很有意思,说过去只要煮几个家乡菜,人就来了。可是现在不行了。你光煮菜不行,还得有菜单;菜单还得有设计,要好看;桌上还得铺桌布,铺桌布还不行,还得点蜡烛。一方面是现在人们审美提高了,要求高了,另一方面我们教会本身的美感也要提高。教会本来就是见证美的、传扬美的一个地方。
一百年前蔡元培提出了要用美育来代替宗教。可以想见对他及相当一部分人来说,美和美育有多么重要崇高的地位。当然用美育代替宗教最终非常失败,以至于现在的艺术变得非常空虚,无病呻吟,没有内涵。那么我们教会、基督徒作为美的见证者、传递者,就要特别地重视美育,推动有信仰内涵的、有灵魂的、真正的美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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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断进化,回归本质
如前所说,科技不断地进步发展,有意思的是这些进步发展反而是促进回归本质的一个进化。比如从传播上讲,我们过去说所谓的大众传播,可是现在,朋友圈成了人们获取信息的最主要的渠道。而朋友圈的传播其实就是人际传播,是最原始、最本质的、所谓“口口传播”。这也是为什么假消息那么多的原因,也是我们特别需要分辨力的原因,也是关系化的一个体现。更是我们基督徒发挥媒体属性的一个原因,我们不仅要传播可信的、真实的、美好的信息,也要成为那个真实可信的、传递美好的信息源,为这个世界带来真相、真理,带来信心和盼望。
从学习的角度上,是从理性思考过渡到深度体验。这也是回归学习的本质。我们人生当中所有重要的技能,无一不是我们学会读书写字之前,通过体验学到的。人生很多重要的功课都是我们一次又一次地跌倒之后才学到的,所谓“深度体验”。
教会牧养也是如此。“传道授业”可以更多在网上完成,而牧养则建立在亲密的同行的关系之上,是真正的门徒训练。宣教更是如此,首先要让信仰成为一种生活方式。说到底,就是用生命影响生命,也就是“道成肉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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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人需要什么样的教会?
今年1月份World Vision针对新一代年轻人的信仰状况发布了一个调查报告。其中提到,年轻人平均花3000个小时在电子媒体,而信仰的内容仅占5%。教会的新媒体可以说全军覆没。他们这个报告没有包括中国大陆,但是我们普世佳音在过去几年也做了两个微信报告,2017年的结论是“劣币驱逐良币”,营销号泛滥,拉低基督徒智商,严重伤害教会形象;2018年我们不甘心,对一些比较优秀的主内公号做了深入研究,发现普遍缺乏公共关怀,缺乏与时代和社会对话的能力。
World Vision的这个报告也发现这个时代的年轻人对信仰其实保持一个更加开放的态度,也并不是像我们想象的物质化,而是有很强的精神追求。另一方面,他们特别需要一个能够在情感上有连接的教会,也就是关系化。他们对教会最反感的地方是教会假冒为善,光说不练。他们想要看到的教会,想要从基督教里面看到的不光是真理,更是行公义、好怜悯,也就是教会公共性的体现。
新的一代不只是想做一个属灵的消费者,也想成为教会的一个贡献者。他们希望教会能够帮助成为让他们有机会锻炼领导力的地方,也正是我说的从自我成长到开放共享,而这不正是我们所期待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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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浪费这次瘟疫
除了关系化、体验性、公共性、共享性,现在还有个词叫“后喻性”,直白地讲,就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年纪大的要向年轻人学习。疫情严重之后,教会必须考虑线上聚会的时候,有位温州教会的牧者给我打电话,问我该怎么办?怎么做直播?我说你别问我,国内直播发展太快,我也不清楚具体情况。但是有一个人我知道,你可以去请教,就是你们教会的年轻人。保证给你做得又快又好。他说,我也想到了。也是这样。
这个其实可以说是我们身处的这个时代的特征,是新媒体的特征,也是一个新媒体事工、新媒体教会的特征。
中国已经逐渐进入“后疫情时期”,我真心希望不要浪费了这前所未有的机会,只是把它作为权宜之计、过渡手段,等到恢复线下聚会,大家就忘了。而是借着这个机会,好好学习,认真思考,把线上跟线下能够叠加融合起来,能够把年轻人培养起来;对外更多地参与到公共事务里面,展现教会的公共关怀,对内能够建立起一个真实的、在情感上有生命连结的、有机的生命共同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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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整理:星星
本文根据作者3月16日线上讲座整理,并经作者审订。
作者简介:
安平,普世佳音新媒体宣教机构执行主任、宣教牧师。长期以来专注于新媒体事工的开展、推动和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