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受苦时，上帝在哪里？

百灵鸟正在飞翔，蜗牛在刺树爬行，上帝在他的天堂，世界上事事稳妥。

勃朗宁在19世纪中叶写下上述诗句，当时的世代是一个完全乐观的时代。但是，经过两次世界大战、两次原子弹的摧残、犹太人大屠杀、无数种族清洗以及世界各处无数的饥荒后，现今少有人敢这样说：“世界上事事稳妥。”更糟的是，上帝好像不理会世界上所有的混乱而继续待在他的天堂里。上帝为什么还不行动？

请听一个现代的实例，一个移民、农场雇工的母亲对上帝的抱怨（根据精神病医生和作家科尔斯的记载）。

去年我们去新泽西的一间小教堂参加聚会……我们带了所有孩子前往，包括婴儿在内。杰克逊牧师也在那里，我忘不了他的名字。他告诉我们要保持安静，并告诉我们能住在这个国家应当高兴，因为这是一个基督教国家，不是“无神”的国家。

然后，我的丈夫突然大发雷霆，我相信他的精神出了问题。他站起来，高声喊叫：“是的，牧师。”他走到杰克逊牧师跟前，叫他闭嘴，不要再向我们这群移民说话。他叫牧师回自己的教堂去，不管它在哪里，不要理会我们，不要站在那里，假装是个要帮助我们的好人。

然后，他做了最糟的事。他抱着婴儿安妮，举到牧师面前，冲他尖声大叫大嚷。我从未见人这样做过。我记不清楚他说了什么，只记得他同牧师说：“这是我们的小女儿安妮，她以前从未看过医生，如今却生病了……但我们没有钱，无法养活安妮和其他小孩儿，甚至我们自己。”他将安妮高高举过牧师，质问牧师为什么不为安妮祈祷，求上帝惩罚肇事者正在对我们这些移民所做的事……之后，我的丈夫开始高声责骂上帝不顾我们，而眷顾其他人。

那位牧师开始回答。他说我们应当小心，不要责怪上帝，不要这样批评及埋怨他，因为上帝本来不打算关注肇事者的行为和我们在这个地上的生活。“上帝忧虑你的未来。”他这么说。我的丈夫几乎快气炸了。他约有十次冲着牧师高呼：“未来！未来！未来……”然后，他抱起安妮，几乎将她推近牧师的脸，可怜的安妮开始哭叫。他问牧师安妮有什么“未来”，又问如果牧师自己的生活像我们一样时，牧师会做什么，是否也有一个像我们这样的“未来”。

我的丈夫继续说，牧师好像其他人一样，只管从我们身上赚钱。丈夫把安妮举至最高，直接靠近十字架，告诉上帝最好停止由牧师代他发言，他应当亲自了解我们，不是让“讲道者”（丈夫不断称他们为“讲道者”）代他说话。

当我的丈夫议论完“讲道者”后停下来，回到我们当中。整间教堂鸦雀无声，直至有几个男人开口说我的丈夫是对的。接着，所有在场的人都开始鼓掌，我真的觉得很滑稽。

这个移民家庭以最佳表达方式总结了苦难的问题。为何上帝容许世上有孩童患病、缺乏金钱、缺乏盼望？他们的困境不是抽象的哲学问题，而是极个体的问题：他们的孩子安妮生病，他们看不见出路。上帝会关心吗？

我在这本书或其他书中所讲的，没有解决这个农场雇工的家庭问题。他们呼求一种同情的爱，而不是纯理论的解答。

但是，这个愤怒的劳工不知不觉地指出基督教对痛苦问题的主要贡献。他将孩子举起放在牧师面前，又举起她靠近十字架，他要求上帝亲自下来看看这个世界的光景。他说，上帝只管让讲道者代之说话，那是不够的。

事实上，上帝真的来了。他取了肉身进入这个世界，又亲身感受这个世界的光景。若没有道成肉身，我们的信仰面对这个农场雇工就没话可说。

旧约的人物如约伯和耶利米，有时大大地怀疑上帝是否“充耳不闻”他们痛苦的呼喊。耶稣突然做出决定，中止了这样的推测。上帝不但没有充耳不闻，反而突然安装了耳朵——真实、有耳鼓膜、有听骨有耳蜗的人耳。上帝的儿子在巴勒斯坦布满裂纹和灰尘的平原上，亲身听见人类微小震动的呻吟：病患者和需要帮助的人，以及因内疚感而非因身体痛苦而发生的呻吟和叹息。

请清除心中杂念，用一刻钟来思想耶稣的生平。他是历史上唯一能够计划自己出生的人。但他放低自己，将一个完全属天的身体换取了一个脆弱、有血、有软骨、有肌腱和神经细胞的肉体。《圣经》说人类所认识的试探，没有一样是耶稣没有经历过的。他孤独、疲乏、饥饿，亲身受撒旦攻击，被如水蛭般的崇拜者包围，又被有权势的仇敌迫害。

至于外貌，圣经只有一处地方描绘耶稣，是借几百年前先知以赛亚的预言：“他无佳形美容，我们看见他的时候，也无美貌使我们羡慕他。他被藐视，被人厌弃，多受痛苦，常经忧患。他被藐视，好像被人掩面不看的一样……”（赛53:2-3）

当耶稣开始出来传道时，人们叫嚣说：“拿撒勒还能出什么好东西吗？”古代异教徒有一句笑话：耶稣是乡下人，是来自拿撒勒的乡巴佬。耶稣带着这样的名声接近其他遭排斥的人：因麻风病而被隔离的人、娼妓、税吏、瘫子、声名狼藉的罪人。

耶稣的邻舍曾将他赶出城外，想要杀死他。他自己的家人也怀疑他的神智是否清醒。当日的领袖骄傲地报告，没有一个掌权者或宗教领袖相信他。他的跟随者中混杂着渔夫和农夫，那个移民的农场雇工在这些人当中会觉得安慰。但到了最后，当耶稣的同胞将他的性命换一个残暴者的性命时，这群跟随他的人也离弃了他。

没有别的宗教提出这个独特的贡献，就是一个全能的上帝甘愿忍受他所创造的世界的限制和苦难。